哪是手机的错

(小说)

星期一上午,首几弥因昨晚通宵失眠,八点未到,提早来公司上班。“妈的,昨晚彩票未中,红包也未抢到!”他一边朝办公室走去,一边还想起未抢到的红包。

出了电梯,他一眼看到布告栏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张贴了一张新的通告:“由于上个月公司未完成销售任务,影响了总公司的效益,总部决定停发本公司季度奖金。望全体员工见谅。”

“狗屁!”他不由地骂了一声,心里恨恨道,“我们跑出跑进累得半死不活,什么影响了总部的效益,奖金都没了。”

他愤愤望着那几行大字,越看越生气,一时心头火气上涌,四顾无人,一把撕下来,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

回想那张通告,又想起昨晚未抢到手的红包,气不打一处来,一时无心办事,顾不得办公室禁止吸烟的规定,掏出烟来,点着了,叼在嘴里,无精打采在座椅上摆弄手机。

八点过后,同事们陆陆续续走进办公室。部门经理曲恃看到他,没好气地请他去办公室:“上个月你销售业绩排名落底,这个月必须上去,要不……”

“嗯……”首几弥本想解释两句,心里突然恨恨道,跟他有什么好说的,小人得志。嘴里冷冷地应道:“我努力吧。”

曲恃比首几弥进公司晚好几年,与首几弥都是跑销售的,去年被擢升为部门经理,成了首几弥的直接上司。

首几弥在公司算是老人了,跑了多年销售,现在还是销售员。心里难免有些愤愤不平,私下里经常流露出对曲恃的不满,同事们提到曲恃时他总是一脸的不屑:“哼,肥皂沫搅泡泡,有啥吹头!”

没有不透风的墙,表面上曲恃对首几弥仍像过去一样,只是工作中对首几弥紧了紧鞋带。

半年来,首几弥的销售工作不大顺手,老是煮熟的鸭子又飞了。本来已经谈好的客户第二天态度变了样,准备签单的客户也变了卦:“妈的,这些白眼狼。”他只能解解嘴上的恨。

首几弥性子急躁,脾气火爆,好几次曲恃责备他时,差一点想豁出去,先赏他两拳,再给他点颜色看。

不过,首几弥正赶在生活中的困难期,老婆要生产,房贷要还,老家来过几次电话,说弟弟准备盖房子娶媳妇,要他支援支援。他稍微一冷静,最终还是向现实低下头来。

“只要彩票能中奖,再多抢几个红包,就好了。”最近首几弥一直心存幻想,“最好中个百万大奖,从此可以不再看曲恃这个王八蛋的脸色了。”

刚才被曲恃责问一番,他心里不平是不平,还得灰头土脸去找客户。街上车少人稀,他忍不住掏出手机,看看有没有抢红包的机会。

“呦,这么长时间还没到他们单位?”首几弥眼睛离开手机往窗外一扫,“妈的,走过趟了。”他从车镜里看了看,后边没车,方向盘往左一打,掉头。没开多远,一名交警骑着摩托车鸣响警笛冲他而来,示意他马上靠边停车。

原来这条街是单行道,他逆向行驶,要扣分罚款。一大早就遇到这倒霉事,他心里愤愤不平,只得重新掉头,绕了两条街,来到客户单位。在电梯上又掏出手机浏览了一遍朋友圈,想看看有没有发红包的朋友。

“你好。”

“你好。”与客户握手寒暄后,没还转入正题,首几弥突然想起今晚有一个彩票要开奖。“不好意思,耽误一分钟。”他掏出手机,急匆匆浏览起彩票网站上的信息来。

“那你也等一等,我有点事。”客户借故走开,直到下班没见人回来。

首几弥下了楼,钻进车里,又恨恨咒了几声:“干嘛这么倒霉,警察罚款,生意没谈成,还有那可恶的曲恃……”发动汽车,气得不知往何处走。

“算啦。”他不由得甩甩头,努力令自己想一些高兴的事,想到前天抢了一个20元的红包,“大一点就好了,比方说100、200、500……再大也不怕。彩票能中一个……大的中不上嘛,小的也行,以后再中大的吧。”他苦笑着,忍不住拿出了手机扫了几眼。

他一抬眼:“糟糕,这么快就到十字路口了!”想并入右转弯道已经来不及了,“好吧,只能再绕个弯了。”是红灯,他忽然想起应该给一个朋友点赞,于是又拿起手机。

“嘀,嘀,嘀……”后边的车急促地鸣起喇叭。

“有本事你飞过去。”首几弥狠狠地骂道。他放下手机,一脚油门,车头一抖,冲过了十字路口。

“哎呀,坏了!”首几弥突然看见一女子在前面走路看手机,他急打方向盘死踩刹车,“吱……”车轮死死擦着地冒着黑烟向前冲去,只听见“嘭”的一声,女子从车头飞起好高,“啪”的又一声,重重砸在引擎盖上,翻滚着掉了下去,一个骑自行车的连人带车翻了两个滚砸到人行道上,首几弥脑袋里一片空白……

据我所知,事故后首几弥改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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