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花于我,最初的印象,就在晨光熹微中,透明的天幕下,木棉树枝干硬挺,朵朵花儿花姿飒爽,像背枪林立的南海女民兵,吸引着我的目光一直向上,眼眸燃烧着木棉的红,灼然生辉。
那时,让我仰望的这两株木棉,在一个乡镇中学的操场旁。每日清晨,父亲领着我和弟弟来此晨练。每逢春季,我的心往往不在晨练上,只一味围绕木棉树根,盯着木棉花不放。那花太美,颜色是那样的红,花型是那样的俊,盯着望着,木棉也感动于我的热切,“噗”一声,从枝干上跌落一朵下来,我欢叫一声跑过去,珍重地把花儿从地上捡起,捧在手心里,看那圆润的萼,触那肥厚的瓣,赏那鲜妍的色,闻那独特的香。那时只是小孩儿心态,得着一朵完整的、新鲜的木棉花,在那样微风轻扬的春日的早晨,是如此美妙的一件事,孩童的整个情绪被这美丽的花儿牵扯向上,对世界充满欢愉之感。如今想来,又为春晖中的木棉赞叹:那样美好的花儿,在春日释放着天地间最艳丽的色泽、最青春的悸动、最热忱的心意。
1980年,看了一部电影,一部与木棉花紧紧关联的电影——《刑场上的婚礼》,因为那场婚礼,就是以一株花朵簇簇的高大木棉为背景,拉开了铭刻史册的一幕。婚礼地点,是广州红花岗畔的刑场,婚礼的男主人翁,是广州起义行动委员会负责人之一的周文雍,女主人翁,则是时任中共两广区委妇女委员的陈铁军。电影画面前,我屏住呼吸,凝神看着从容不迫的新郎新娘。狱中生活让他们衣衫残破,但两人仍庄严地整理衣襟,陈铁军把此前亲手绣上一朵殷红木棉花的白色围巾围到周文雍的脖颈上,然后,面对敌人的枪口、面对周围的群众慷慨陈词:“同胞们,姐妹们,我们的血就要洒在这里了,当我们要把青春和生命献给党献给人民献给革命的时候,我要向大家宣布,我们就要举行婚礼了,让这刑场作为我们新婚的礼堂,让反动派的枪声作为我们新婚的礼炮吧!”枪声响起,周文雍和陈铁军紧紧相拥,嘴角流下的鲜血映照着身后的木棉花,鲜艳夺目,光彩熠熠。周文雍,牺牲时未满23岁;陈铁军,牺牲时也不过24岁,他们青春的生命,在1928年2月的春风里,融入木棉如炬的火焰中,永远燃烧在追求幸福的人们心头。
1983年,母亲的单位购置了镇上第一台电视机,能够收到两个频道,一个是中央电视台,另一个是广东电视珠江台。这台电视机,对于当时大多数人来说,意义重大,那个小小的窗口,把我们的视野拉到了何止千万倍于此前的开阔境界。虽然当时能够接收的还是黑白映像,但在我的心中,那里面全都是五彩斑斓的世界,给予我太多太多丰富的信息、太强太强视觉的冲击。在跳动的荧幕上,唯一固定不变的,是位于画面左上角的电视台标志,其中,广东电视珠江台的标志,就是一朵木棉花,这应该源于广州市的市花是木棉花。虽然早在十数年前,广东电视台已经把标志更换为寓意“广东”和“珠江三角洲”的“广”字样式,但那朵在荧幕上矗立的木棉花,仍然长久地刻印在我的心里,因为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那个改革开放的春天里,伴随我的成长,有着那样春潮涌动的、波澜壮阔的变迁,把生活刷新成越来越美好的模样,从木棉花映照的荧屏,逐渐走进我的生活,变成我真真切切的日常。从这个意义上说,那朵荧幕上的木棉花,就是美好生活的引路者,把我们带入春光明媚、温暖处处、幸福满满的年景。
如今,我家附近的桥头、穿越市区的义昌江边,两株高大木棉又绽放开满树繁花,在这新时代的春天里,用一支支向上高擎的火炬,向我们传送走向新征程的信息,燃起步入伟大复兴的热望。浓烈的情绪被木棉花鼓动着,情不自禁地把清人陈恭尹的木棉花歌翻唱出新时代的强音:粤江二月三月天,千树万树朱花开。有如东方红日出沧海,更似中华万炬环高台。赤焰熊熊耀寰宇,壮气磊磊满苍穹。华夏儿女歌且舞,心花更比木棉红。
木棉花的花语是:珍惜身边的人,珍惜眼前的幸福。而木棉用燃烧的姿态,分明地告诉我们,跟着新时代的步伐,勇敢去追求幸福吧,此时,春光正好,春阳正高。
新闻推荐
□王一请注意,这条判词的插图上画着“两株枯木”。就笔者看来,光是“两株枯木”这四个字,就与上吊的情景不符。“枯木”在互动百科上的解释是:因各种原因死亡但仍站立未倒下的树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