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父亲和酒

六月二十五日,那场大雨来的时候,我正稳稳地坐在公交车里。那雨狠劲地敲打着车窗,好像随时会破窗而入。望着窗外的雨,想起了我的父亲。

从我记事时起,父亲和母亲一直是十分恩爱的,他们所有的分歧都是因为酒,因为父亲喝酒实在,常常大醉而归!每次父母亲因此吵架,我都不以为然,有时甚至还会以为母亲是小题大做,直到那年我亲眼目睹了父亲酒后失态:那天是个周末,镇长家请客,父亲去了。大约下午三点多,正在楼上看书的我听到楼下院子里吵吵嚷嚷、人声很乱,我走到窗前一看,醉酒的父亲竟然赖在镇长家不出来!任凭别人怎么劝说,他只是笑着打呵呵,就是不走。我的热血一下涌到了脑门,我不敢相信这就是我一向清高的父亲!父亲多年以来在我心中高大的形象霎时改变!

后来,父亲在一次区里组织的老干部查体中,查出患了心肌梗塞,并因此住院半月。出院后,父亲戒了很长时间的酒。可是,当又一次查体显示他身体正常的时候,他又掉以轻心了。父亲终因心肌梗塞去世,享年五十三岁。

我至今不知道,父亲的早逝该归于天命还是他自己对身体的不爱惜。我常常问自己,如果我的父亲生前少喝点酒,他还会这么早早地去世吗?我知道不能简单地把父亲的早逝归罪于酒,可我真的不能释怀父亲的贪杯。

望着车窗外的雨,我清晰地忆起那个雨夜。那时,我在离家十几里的学校上学,一个周三的下午,我抑制不住对奶奶的思念,放学后,偷偷回了家。半夜里,突然下起倾盘大雨。我担心起明天上学的事,哭着跑到父母的门前,使劲敲打他们的房门,边敲边哭:“下雨了,我明天怎么上学?”爸爸开了门,他没有暴躁地批评我,只是和言细语地说:“哭也没有用,先好好睡觉吧。明天早点走,我送你。”

第二天,父亲早早起床给我做饭,饭后,他送我出了家门。当我大汗淋漓地赶到学校时,早自习已经结束了。这次迟到,深刻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我永远记得父亲说话时的语气和表情。由于父亲的早逝,这一切更彰显珍贵。

杨爱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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