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没说一声对不起 □ 袁传伟

这几天老王一直在后悔：晓得错在自己了，怎么当时就没有勇气说声对不起呢？唉，说到底，还是抹不下这张老脸。

那天，大太阳悬在头顶，站在站牌下的老王汗流浃背地在等公交车。老王近70岁了，但注意仪表的他把头发染得漆黑，身着红色T恤，一眼望去，清丝得很，根本不像年近古稀的老人。

老王上了公交车，见没有了座位，便站在一边。坐在他旁边的是个年轻女性，她看了老王一眼，欲言又止，接着低头玩手机。老王心想：你都看见我了，怎么不让座呢？现在的年轻人，没几个懂得尊老。老王脾气好，虽然心里有想法，但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老王心里明白，让座是尊重，不让座也没错，没有必要为座位动气发脾气。老王想起前几天看到当地晚报上的一则消息，说是一老人在公交车上跟年轻小伙子吵架，原因就是小伙子没主动让座。老王不以为然，不就是座位吗？至于吗？

可是，自以为是的老王接下来还是动火生气了。不久，上来一位孕妇，腆着个大肚子，满头大汗，公交车一启动，孕妇晃了晃，差点摔倒。老王赶紧一把扶住，不悦地对坐在旁边继续玩手机的年轻女性说：小同志，你给这个孕妇让个座吧。年轻女性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似乎有几分不情愿地缓缓地站了起来。老王生气了：你也是女性，也会做母亲，怎么能看到了孕妇像是没看到一样呢？年轻女性脸红地笑了笑。孕妇坐了下来，对老王说：谢谢，这姑娘已经让座了。孕妇的意思是要老王就不要再说了，可老王似乎余气未消，接着数落：年轻人，要学会为他人着想，多做善事，会有好报的……让座的年轻女性也有些不悦，嘟哝道：“我也有难处，刚做过手术不久……”声音不大，但老王听清了，这才闭上了嘴。

不一会儿，站在老王身边的年轻女性接到了一个电话，只听到她在电话里说：我有座位，知道，会注意的……怎么会呢？我让座别人也不会坐的（笑）……快到了，好，再见！挂了电话之后，她偏过头看了老王一眼，只见老王正眼神发直地看着她，似乎想说什么又犹豫着要不要说。恰在这时，公交车到站了，年轻女性有几分吃力地走下了车。

公交车上，老王望着车下年轻女性渐走渐远的背影，心里越来越后悔：既然听清楚了，既然知道她刚做过手术不久，晓得她身体还很虚弱，那你刚才还让她让座，还说那些话是多么地没有人情味，怎么也应该对她说一声对不起，可是，你没说，尽管你想说，可最终你还是没有说。

老王到站下车了。可是，他像是一下子丢了魂一般没精打采，深深地叹息一声，自言自语：别埋怨，现在的社会风气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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