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新书 □疏泽民

漫长而短暂的暑假结束了，我背起空书包，和小伙伴一道走进新教室。

开学第一天总是快乐的。这种快乐，不仅有同学们再次见面时带来的暑假奇闻趣事，更有即将见面的新教材新课本带来的惊喜。

缴了费，班主任将新书搬到教室讲台，码成十几摞排开。点到名字的同学，依次上台，每一摞拿一本。于是，台下尽是“哗哗”的翻书之音；于是，教室里弥漫着很好闻的书香墨香。

语文、算术、音乐、美术、社会、自然……还有一些辅导读本和练习簿，小心翼翼地揣进书包，背在肩上，沉甸甸的。我的心里，也踏实实的。

回到家，便着手包书。找来事先留存的旧报纸，按书本的尺寸比例裁剪出书皮，将新书放在书皮正中，裁封口，折合，将封面、封底连同书脊严严包裹，最后写上书名、姓名和班级，等于给新书穿上外套。有了外套，就不怕弄脏新书，灶膛前、饭桌旁、牛背上，都可以捧着它，一页页地读。我最爱读的，是语文书，每一篇课文都仔细阅读，连课文后面的思考题也不放过。尽管有些生字不认识，但它们都注了拼音，根据上下文意思，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每读完一篇，我都把头埋进书页里，深深地嗅吸浓浓的墨香，课文中的那些故事，连同墨香，一并吸入肺腑，感觉特舒坦。

第二天来到教室，一张张课桌就成了书皮的秀台，泛黄的旧报纸，洁白的白板纸，棕褐色的牛皮纸，彩色的宣传画纸，花花绿绿地摆在桌上。同学们忍不住，总要相互交换欣赏一番。这些书皮，有的合身得体，有的松松垮垮，有的则是拉郎配，包得臃肿，皱巴巴的。同桌的新书包成了梯形，央我重包。我接过臃肿的书皮，在封皮靠书脊两端各剪出梯形豁口，重新包裹，书皮一下子熨帖了。那位同学的脸色，也熨帖了。

开学仅仅一个多月，包好的书皮先是边角起毛，后来棱角破损，再后来彻底脱落，露出洁净的封面和封底。见封皮破得不成样子，索性让书本裸露，在封面重新写上自己的姓名和班级。此时对新书的新鲜感已经消失，不像当初那样爱惜，上课感到枯燥乏味时，便拿起笔，在课本上圈字、描字，在人物插图上添眼镜、画胡子。过不了多久，书本右下角一页页地卷起毛边，有的连页码也找不到了，更有甚者，封面脱落，惨不忍睹。

令人羡慕的是，女生的课本总是保管得那么好，没有污损、起毛、卷边、脱落，也没有乱涂乱画，书本上的笔记，字迹小且工整，甚至还夹带着淡淡的胭脂香。我偷偷地观察过好几回，还是没看出门道。

从小学到初中，每学期开学，我都会给新书包上书皮。每一张书皮，都摩挲着我的掌温，烙印着我求知的渴望和梦想。在书皮的更迭中，我渐渐成长，直至走上工作岗位，彻底告别书皮。

又到开学季，看到身边孩子们给新书套上量身定制的塑料封皮，美观、大方，又耐用，我总会想起青少年时代发新书、包新书的快乐时光，一股淡淡的墨香便在心底氤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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