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在不断地向外围伸展着。短短几年光景,户部山就被重重包容在古城内。户部山上的戏马台本就坐落在户部山的最高处,如果你站在戏马台上,不仅整个城市,还有浩淼的云龙湖和一线东去的故黄河,你都能轻而易举的尽收眼底。
由于距离近的缘故,我总是隔三差五地上一次戏马台,最近的一次是在今年春节,刚刚结束了一年的工作之后,我顿然觉得如释重负,便“蹬蹬蹬”地跑上戏马台,轻松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那天,戏马台上的风依然凛冽,刮在人的脸上生痛。在戏马台上,有时候我就想,为什么称这个小小的山顶叫做戏马台呢,是不是人们能在这个诗意的名字中最早觅到古时战马的踪迹吗?
曾经从某个时段开始,我迷恋上了散步,而且是一个人孤独地散步,在散步的同时,我也同周围的树木、野草、湖水或者鸟类建立了许多短暂的联系,换句话说,我时常可以从它们那里得到偶尔的、一闪而过的思想。而今天,我的散步多少有点寻春的念头,走着走着,我不知不觉地就爬上了戏马台。《诗经》云:“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意思说,春天的景色应该是这样的:百鸟和鸣,花草一片茂盛。但现在立春刚过,我所看见的是,户部山上的草仍是衰败的,树皮斑驳的檀树仍是光秃秃地,没有一片叶子。
上戏马台那天虽然天冷,但戏马台上的人还是比较多的,大家在聊天、看风景或者拍照。不管人多人少,我更愿意一个人站在高处,四处望望,特别是望一眼我所生活的城市。它就在我的脚下,静静地沉默着。它的大街小巷,就像许多根绳子,系住了、网住了我已经流逝的、充满艰辛的岁月。仿佛只要牵动绳子的一头,这个城市就能被牵动起来。城市的东、北两边,“水如一匹练”的故黄河,生生地拽去了我的目光,此时的黄河故道,正如同一位静静的少女,鳞鳞的波光闪烁,像是在展示她美丽的容颜。西边,就是具有真正汉室意味的九里山了,那儿可是“九里山前古战场,龙争虎斗几千秋”之地呢。再往南继续远眺呢,是我的家乡,二十多年前,我吹着青春的口哨,怀揣诗集,来到这座城市,可如今,年轻时的歌早已忘记,美丽的诗句早已经成了一阵烟。
我注意到戏马台上有一对老年人,一直靠在一起晒着太阳。他们满头银发,手握着手,在阳光下,轻声细语地交谈。女的忽然像发现了什么,声音大了一点,说,老头子,你别看这草没发青、花没开的,但这阳光、这风,和冬天时的样子完全不同了,你感觉到了没有?有点春天的味道了。男的笑笑说,当然呀,立春都过了,春天那能不到呢,但我们的春天早已过去了,你说是不是?这个春天是属于年轻人的,你就别掺和了。女的嗔怪着轻轻地打了老伴一下,随后两个老人相互搀扶着,手挽着手地下山去了。我听出来了,两个老人的对话中有一种无奈和悲凉,有一种宿命的叹息。老人所指春天大概是指人生的春天吧,无疑,他们英雄年少、踌躇满志的时代已经过去,但是我觉得他们并没有失去春天——他们还拥有这样真切、醇厚的爱情,而这种醇厚的爱情、一生的相守相依,就是每个人一生中永远拥有的春天。
老人走后,我的确从他们的对话里,在和风和阳光中发现了春的踪影。戏马台上的阳光是温暖的,风也是轻轻的,酥酥的。立春时的东北风,又叫调风,它没有了一丝寒意。人到了中年,在城市里久了,不敢说物欲在时时增长,但心灵的麻木是在不断地进行着的,一个逐渐钝化的心灵,不免会对事物反应迟钝,一时间竟然觉察不出这风、这阳光内在的和细微的差别。当我受到了老人的启示,静下心来,慢慢地去感受它时,我突然兴奋起来,仿佛真的有春天的气息在软软地呵着我的耳根子,我失去这敏感的触觉已经多年了,今天我最大的收获,就是无意中又将它找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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