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 血 吴辰

有些事不能细想,特别是饮食方面,比如毛豆腐,比如旺鸡蛋,比如大肠及猪鸭之血。若细想,定会影响食欲。对于吃,有时还是不求甚解好。

曾经有段时间住在尘土飞扬的马路边,那时母亲常炒猪血给我吃,说是清肺。但我却嫌弃猪血的粗糙口感。鸭血与之相比,可谓云泥之别了。鸭血细嫩,犹如水豆腐,一小块一小块的,方方正正,精致而弹牙。南京的鸭血粉丝汤吃过几次,可惜有些清淡。总觉得只有香辣才能盖住鸭血的腥味,并让其嫩滑显露无遗。彼时离住处不远的镇上有家小吃店,老板娘的鸭血粉丝汤是招牌,那粉丝上覆着一小堆秘制卤鸭血,一同在老砂锅里煮,香辣十足的酱汤汁沸腾了,鸭血便随其颤动不已,就像古灵精怪的邻家少女。香味扑鼻,十几米外都能让人垂涎。那些年的冬天,我时常和母亲在这店里呼哧呼哧地吃鸭血粉丝,胃中暖意融融,店外阳光普照。可惜此店几年前因故关张了,时至今日,我都没能遇到那样美味的鸭血粉丝,看来饮食如人情,也有缘起缘尽。

单位附近有家平民面摊,其鸭血也是一绝。老板每日煮一大锅鸭血,香辣红汤,颇引人注目。食客吃面,可点鸭血佐之,鸭血不贵,才两元一碗。撒上些葱花,碗内便青红相间,在视觉上就能勾人食欲。夹一块入口,舌尖抵着娇嫩的鸭血,竟产生了一丝怜惜,再往后,丝毫感觉不到腥味,香辣爽口之感充斥了整个口腔,让人停不下来,那胃早已是迫不及待,眼下,面条反倒显得次要了。

刚来单位时,有次出远差归来,中午时候拖着疲惫之躯去吃面,因匆匆出办公室,未带钱包,凛冽寒风中,我怯怯地问老板可否赊账。不料老板哈哈大笑:没事没事,啥时给钱都行。这让我心中一暖。我点了一碗青椒肉丝面,外加一小碗热气腾腾的香辣鸭血,鸭血与味蕾接触的那一刹那,给我的感觉就是,它在千军万马之中将我救了出来。

在我看来,不用一壶酒,几块可口的鸭血,便足以慰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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