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子的世界寻找灵魂 程毅飞

每读起海子的诗，都会被海子那颗孤独的心和高贵的灵魂所打动。海子的孤独来自内心，来自骨髓，比天空更高远，比月光更皎洁，是一种穿透寂寞、折射灵魂的高贵的孤独。

海子的一生是短暂的，仅仅走过了25个春秋。但他的生活却是厚重的、圣洁的，与他的诗一样，圣洁得近乎愚蠢，愚蠢得执着辉煌。纵观海子的命运，似乎注定他生来就不属于凡尘，不属于鱼龙混杂的现实。他一生的幸福源于诗歌和太阳——那是物质以外的幸福，来自他的灵魂深处，是属于他的一片精神高地。正因为如此，他的现实生活注定是艰难的、充满荆棘的，一如他的流浪和爱情。

读海子的诗集，似乎有一只虫子一直不停地在体内爬行，这只虫子就是孤独。孤独中似又透射着太阳的光芒。这在海子为自己的诗集所作的一些插图中不难找到答案。如海子在《太阳·断头篇》中所作的插图，这些插图画面简洁，只有一些线条和墨点。或许这些墨点就是海子心中的太阳。这些太阳只有这样简单的勾勒才能表意，用纯纯的黑色才能表现。就连这些插图中张开的手，都是那么的热情，仿佛太阳放射出的万丈光芒，炽烈、绵长。海子的孤独当然也包括了他内心深处那颗最神圣的太阳。

海子的孤独是高贵的，但却不傲慢。海子追求的是广袤无垠的土地，而非闲情逸致的田园。在海子看来，田园是诗人隐逸避世的精神庇护所，是儿女情长、花前月下的享乐所在，娇柔孱弱；而土地则是创造生命之本，充满了无尽的希望和力量。因而，海子痛恨那些东方诗人们的唯唯诺诺，更痛恨他们诗歌的自以为是、无病呻吟和苍白孱弱。他崇拜梭罗，深爱《瓦尔登湖》，以致在他卧轨自杀时，也将其作为随身之物。海子在土地上艰难地耕种，过着没有友情、没有爱情、没有依靠的日子，即便如此，他仍孤独地坚持着，直到在自己的土地上找到了自己的“麦田”：月光中/一共有两个人/穷人和富人/纽约和耶路撒冷/还有我/我们三个人/一同回到了城市外面的麦地/白杨树围住的/健康的麦地/健康的麦子/养我性命的麦子(《麦地》)。虽然土地在海子的诗歌中只是一个个意象和形形色色的变形体，但麦地的出现还是让他找到了真正的心灵归属。

即便如此，找到了心灵归属的海子仍然是孤独无助的，现实就像一只恶犬，无时无刻不在撕咬着他的灵魂，令他疼痛不安，因而更加孤独。但在这种源于自己体内孤独的熏蒸下，海子的感觉又是踏实的、幸福的，他从来都不曾绝望与厌世：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说白了，海子的孤独是激扬的诗情与内心思考的阵痛，是现实生活与精神世界摩擦出的火花，是一种直面人生、拷问良心的高贵的孤独。当下，我们走近海子，深入他的内心世界，寻找被我们有意无意抛弃了的那颗曾经纯净如水的灵魂。让我们走近海子，一同面朝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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