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娟娟
三十年前,豆是极好的东西。刚结的嫩豆,摘下就能吃。立夏前后,把青蚕豆用水煮熟,用棉线串成圈,娃娃们往脖子上一套,想吃哪颗,就吃哪颗。吃豆时,大人们总叮嘱:不许浪费!
转眼便是豆子丰收时。镰刀割下,打捆运到晒场。在烈日下,用梿枷一下下敲打。祖父常在太阳落山前仔细检查每个角落,生怕遗漏一颗豆子。泥场上抠出若干,枯叶旮旯里寻到一把。他手指捏着,一粒粒放进了仓库的水泥柜。那柜子沉得很,灰灰的白,抽屉难打开,都装了各类粮食。
等待冬至,等待春节,等待花开,豆们陆续登场。圆溜溜的、粉色或白色的是豌豆,椭圆小巧、暗红色的是赤豆,黄澄澄的是黄豆,暗青扁身、手指头大小的是蚕豆。祖父探身,解开袋口,拿瓢去舀。哗啦啦,一粒粒豆华丽丽滚落在筛中。
火在灶膛中熊熊燃烧。豆,在锅里噼啪乱跳。祖父用铲子不停搅着。豆像贪玩的娃娃,在锅里滚啊,笑啊。笑得咧开了嘴,身上变黑了,也不足惜。只要香,只要脆,只要热腾腾。在火与铁的淬炼中,豆们完成了我们最期待的转身。待它们冷却,就是一场盛宴。我挑蚕豆吃,小弟满把往嘴里塞,妹妹边吃边放碗中,生怕被抢。祖父的牙不好,需将豆倒水煮烂,再淋上酱油、菜油、糖、盐等,做成下酒菜。明月高悬,在小村庄的一隅,一筛炒豆,一盘煮豆,一碗温馨的月光。
冬日里,有炸米花的手艺人经过。一包糖精,一箩筐豆递过去,不出一会儿,就有了炸豆子。放学路上,手心里躺着几粒豆,捏起来,放嘴里嚼,灰蒙蒙的泥路也变得多彩起来。
三十年前的豆,装点了那个物质贫乏的年代。豆们在时光篮中独占一席,是欢乐豆,是喜悦果。
如今,擅长炒豆的祖父早已去世,用过的农具依旧在。竹耙倚在门后,竹筛悬于窗口,梿枷置于墙角。它们似乎沉睡了,沉睡在岁月的一角。繁荣富裕的新时代,豆类等农作物渐渐退出农田大舞台,孩童们口中的豆摇身变为包装精美的怪味豆、蒜味豆等,杂粮店的豆清亮秀美,一些饰品中也有豆的身影。
微小如豆,浑圆如豆,鲜美如豆。四季年轮四时味,让人记挂,让人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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