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哥的父子情结

□杨林铜

柴哥再三邀请，星期天一早，我便驱车直奔他家。到了他家门口，却是铁将军把门。打他电话，他说正在田里干活，即刻就回。

不一会，柴哥小跑着回来了。一见他的样子，我都差点认不出了。只见他满头满脸沾满灰尘泥土，乱七八糟的头发像一团乱草窝在头上。长裤、衬衫似乎在泥缸里染过，脏兮兮的。但是，他的眼睛炯炯有神，眼光刺人；身材板扎结实，肌肉鼓鼓突起。

柴哥跟我招呼了一声，赶紧抹桌扫地，忙个不停。看着他，我感叹着岁月将他打磨得苍老了许多。想当初，也是俊逸洒脱呢。高中时，成绩优秀，深得老师的喜爱。可是，高三下学期，他和一个女同学悄悄地谈起恋爱，哪有心思读书，成绩一落千丈。老师、家长百般劝导，怎奈无法拉回那头犟驴。眼睁睁地看着他从名列前茅到倒数末尾，高考时名落孙山。可是，柴哥却得到了爱情，两人的执着和抗争，终于感动双方的父母。两年后，柴哥的父母帮儿子做了三间大瓦房，娶进女同学。每天，柴哥像父辈一样扛起犁耙赶着牛，女同学扛大锹、锄头等工具跟在后面，夫妻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把庄稼侍弄得又肥又壮，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几十年过去了，当初那个青春少年变成小老头了。

一阵紧忙过后，柴哥给我沏了一杯浓茶，坐到桌前说请我来，没别的事，就是聊聊，解解心闷。接着侃侃而谈，他说大儿子大专毕业后在社会上闯荡，工厂、公司、商场、乡村干部都任过职做过事，但干一行厌一行，不断跳槽，成不了正果。摸爬滚打十余年，如今而立之年倒也显得干练老成。却不成器，想发大财，鼓捣着开酒店、办公司、承包工程。因为经营不善，不是破产就是倒闭关门，导致债台高筑。把城里的一套房子卖了还债，还是资不抵债，债主纷纷找上门来。万般无奈，便把二十多年在泥土里一个铜子一个铜子抠上来的钱全部帮他还了债，还是杯水车薪，力不从心。

柴哥喝了口水断续说着，我认真地听着。他说，祖辈留下的破房子多，不值钱，拆迁时补偿了两套房子。两个儿子各分一套。刚才说了，大儿子把房子卖了。这个小子的心太歹毒了，居然打起小儿子房子的主意。一天深夜，睡梦中忽然大儿子在我床头大叫一声“起床”。我惊醒，抬头一看，呆了。只见大儿子手拿菜刀对着我说，快把小弟的房产证拿给我，我已找好买家，卖房还债。我心惊胆战，连说好的好的。我心存一丝侥幸，因房产证是小儿子的，那个小子卖不了。我给在大学上学的小儿子打电话，要他注意点、圆滑点。没承想，小儿子对我说，爸爸，哥在外闯荡，难免失败，要知道失败是成功之母，我相信哥会成功的。他现在急于要钱，我要支持他，明天就回去帮他卖房子。

我再劝，也不管用，大儿子还是把房子卖了。柴哥望着我说，老弟呀，我辛苦挣的两个钱全让那个小子给败了，我是不管他了。可那个不肖之子，我不能不管呀。柴哥说着说着，流下两行混浊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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