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摩根是前浪,福特是后浪。
J.P.摩根,(1837年4月17日-1913年3月31日),美国银行家、艺术收藏家。死在去埃及开罗,追寻神秘与永恒的旅行途中。
“摩根的死标志着华尔街一个时代的消逝,摩根不会有后来人。新的华尔街时代由一人统治已经变得难以实现。”(华尔街日报评)
南北战争,1907年金融恐慌,墨西哥财政赤字,巴拉圭战争,第二次布尔战争,都有他纵横捭阖,呼风唤雨的身影。他是“货币枭雄”,曾主导着整个世界的金融走向,他掀起了“摩根时代”的滔天巨浪,即金融寡头支配企业大亨的时代。
福特就是企业大亨的传奇和代表。
亨利·福特(HenryFord,1863年7月30日—1947年4月8日),美国汽车工程师与企业家,福特汽车公司的建立者。他也是世界上第一位使用流水线大批量生产汽车的人。他的生产方式使汽车成为一种大众产品,它不但革命了工业生产方式,而且对现代社会和文化起了巨大的影响。
1947年4月3日,亨利·福特去世。他葬礼的那一天,美国所有的汽车生产线停工一分钟,以纪念这位“汽车界的哥白尼”。
摩根与福特相差26岁,前浪与后浪,刚好是一代人的时间。
在多克托罗《拉格泰姆时代》中,前浪与后浪交织与交锋的时候,摩根75岁,福特49岁。
福特这波后浪从远处涌来,让摩根惊奇而宽慰,原来在这个茫茫的时代之海上,他并非孑然一身,遗世独立。除此之外,只有一件事可以提醒其肉体凡胎的本性,那就是他的慢性皮肤病,侵扰了他的鼻子,一个巨型草莓一样的肉球。
摩根控制着一百一十二家公司的七百四十一个董事的职位。有一次,他提供的贷款使美国政府免于破产。他一手安排运入了价值一亿美元的金锭,平息了一九O七年的金融大恐慌。他乘坐自己的专列或游艇周游列国,他是一个无形跨国资本帝国的君主,到处可以行使自己的王权。
他每年有半年时间在欧洲度过,他船上的货仓里堆满了搜集来的艺术品和古董文物。他为纽约的大都会博物馆赴埃及考古队提供资金,关注他们从干旱的沙漠里挖掘出的一块块石碑,护身符和保存死者脏腑的各种坛子。他如饥似渴研究古埃及文明——那时的人们相信宇宙是永恒不变的,死亡之后便是再生。
一天晚上,他走出开罗的旅馆,乘专用街车来到七英里外的大金字塔前。在清朗葱白的月色中他谛听着当地一位向导侃侃地讲解奥西里斯的智慧:这位伟大的埃及冥神判官晓示人,他那里是一个神圣的英雄部落,每个时代帮助世人的神按时从这块地诞生——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他想到亨利·福特。他曾经研究过这个汽车制造商的相片,发现他与一具从帝王谷的底比斯墓地出土的保存得最好的木乃伊、伟大的埃及法老拉美西斯的父亲塞提一世格外相像。
回到纽约,摩根盛邀福特来府上做客。这显然超越了商业目的,更无意显摆与炫耀。
他触动书架上一本书的书脊上的机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带领福特走进一间密室。
密室中央是一具乳白色石棺。“您看到的雕像下是第十九王朝法老塞提一世的木乃伊,是从卡纳克神庙里发现的,在那儿已经躺了三千多年。适当的时候我会给您看的。现在我只想说,我敢担保那位伟大的埃及法老的相貌会引起您相当浓厚的兴趣。”
埃及政府和整个考古界以为这位伟大的埃及法老依旧酣眠在帝王谷呢——好一桩文物盗窃丑闻!——但瞬间的震惊过后,福特就镇静下来。他拉出一把椅子在桌边坐下,福特坐在他的对面。
摩根的眼里闪耀着奇异的光泽,反衬出肢体的老朽衰惫。福特明白,成就与荣耀对这位时代巨人早已是过眼云烟,他面临的是法老们当年所面临的问题,也是生命与死亡,瞬间与永恒,浪花与大海的问题。
福特便默默地凝视这自己的皮鞋,这双鞋子是他在邮购目录上看到后选购的,质量好,穿着舒适。
他说,摩根先生,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您是在谈论再生的问题吧。好吧,让我谈谈这个问题。
摩根仔细听着,显然内心震动,但是,他不动声色。
我偶然看到一本小册子,叫《一个东方托钵僧的永恒智慧》,那本书只花了二角五分钱,但是我从中找到了我所需要的使我心安的一切东西。摩根先生,再生是我唯一的信念。我是这样理解我的才干的——我们当中有些人只不过是比别人多活了几次。所以您看,您花那么多钱雇专家,周游世界去寻找的东西,我早就知道了。我还要告诉您,为了感谢您请我吃这顿饭,我要把那本书借给您。其实,仅仅为了寻找花二角五分钱就能邮购到的东西,您不必在这些拉丁文的东西上小题大做,他挥动着手臂说,不必在欧洲的垃圾桶里捡破烂,也不必造船到尼罗河去。
一句话,不卑不亢,二角五分钱击败了亿万金融帝国,一根草棍掀翻了胡夫金字塔。
让我们从金融帝王兼盗墓贼的密室里回到室外,从小说《拉格泰姆时代》回到当下吧。
小说《拉格泰姆时代》讨论了泰迪·罗斯福、威廉·霍华德·塔夫托和伍德罗·威尔逊总统的作用和他们执政时的政治、经济、文化与社会状况,而摩根与福特所代表的洪波涌起的潮流与趋势则是其最深刻而本质的变革内容。
福特确立了工业制造理论的最后主张——不仅成品的各部件可以更换,而且产品制造者本身也应该是可以更换的部件。在高科技迅猛发展的美国后工业社会里,人为物役,人本身被异化,从而丧失了人格和自我。
占据着企业金字塔巅峰的大金融家,“无形跨国资本帝国的君主”,摩根潜心地研究如何再生,欲在埃及造自己的金字塔的梦幻。而工人们正遭受着残酷剥削。
多克托罗没有描述分别以摩根和福特为代表的金融垄断资本与产业资本之间的控制与反控制,渗透与反渗透的商业斗争,而是另辟蹊径,根据摩根痴迷古埃及文明,皮肤病等事实,虚拟出了一次“双浪会”。
这个场面栩栩如生,活灵活现,惟妙惟肖,惊心动魄,好像有电视台现场录像——和司马迁笔下的霸王别姬一样——问题是,谁是现场的目击证人?
虚构与真实交织在一起,让它们发生一种藤蔓一样的彼此攀爬和生长的自然联系。这体现了多特托罗的文学观——带着鲜明的新历史主义色彩的文学观。
所谓历史,不过是一种叙述,而叙述自然就有角度和立场,角度和立场在绝对客观的标准下就意味着局限与偏颇。作家的叙述固然有主观虚构,但更多地从人性和常识出发,与真相的差距并不是更远。
前浪与后浪,并不是多克托罗的小说主旨,但是,以前浪与后浪的角度来看,尤其是密室相会一段,实在精彩。
“后浪”福特早已成为前浪,而“前浪”摩根则早已成为前前浪。但是前浪后浪奔涌而过,他们留下长长的尾浪却塑造了今天的世界。如今,摩根大通、摩根斯坦利等摩根血脉依旧在华尔街奔涌,特斯拉将福特汽车的后代送入了太空。资本与产业,如同弹奏太格拉姆钢琴曲的双手,成为主导大国兴衰与民生福祉的双重力量。
波澜起伏,摧枯拉朽,但浪本身只是另一种更神秘力量的体现。它躲在每一朵浪花的身后,看后浪推前浪,永不停歇。凌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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