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宇龙日暮乡关何处是上关的关是乡关裹着浓浓的乡愁上

□马宇龙

日暮乡关何处是……

上关的关,是乡关,裹着浓浓的乡愁。

上关乡,位于甘肃华亭县南部,与陕西陇县唇齿交错、同俗同风,因沟壑纵横相阻,且处江湖之远,而一度闭塞孤独。走进上关,是在八年前,华亭县至上关的通乡油路动工修建,打开了上关的乡愁之结。

于是,我的双脚,随着这条道路的延伸,从华亭的安口镇一路南去,进入上关腹地,经过这么几个拙朴的地名:水联、刘家沟、半川,最后抵达一个有着神秘渊源的所在——石拱寺石窟。这条路还有一条支线,从与上关邻近的另一个乡镇神峪乡开始,在水联村与之相连,于是,我又记住了经过的几个地方:王家寺、下关、张家磨和早阳。主线和支线在水联打成了一个结。水联的文化符号是曲子戏,这一濒临失传的民间曲艺早在清代就火爆于水联,逢年过节,农家院落,田间地头,说唱结合,自得其乐。而早阳则有个云龙寺,因有传说李世民寻子留宿而得名,也有见子河印证着这一传说。但云龙寺毕竟藏于高寒幽深之地,不为人知。而位于半川村的石拱寺,则因为官方的打造脱俗而出,被国务院核定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赫然列入“国宝”。半川这地方,与陕西新集川一衣带水,群山环抱,古树密布,山水相间,幽然世外,石窟就掩映于北侧山梁,隔汧水支流上关河与陇县道教名山龙门洞遥相呼应。一千六百年的岁月磨研过黄砂岩,这座建于北魏的石拱寺尚存十四个窟龛和二百多座造像。佛法无边,人心向善,山野徒徙之人想必是相扶恒爱,内心纯净,乐享天年。如今走在半川,依然能感到自然之气蒸腾于脚底,氤氲于灵魂。

2009年,以华亭至上关通乡油路为枝干,通向上关西北部王家沟村的通村硬化路破土动工,这意味着,水泥与喧闹进一步涉足,上关深处的真气也将渐渐随风而散。这路的项目部就设在了一座孤独的学校旁。记得那是一个静谧的早晨,我迎着雏鸡破壳一样的太阳,一路走向山野。极目之处,新生的太阳顺着崖畔的老树缓缓爬上来,经那微风中轻抚的软软的枝条一晃,险些划破跌落山谷。我的心也随之一颤,悠悠地。慢慢地,它升起来,把天地浸润得泛红、明亮,天地一片通透。走在软草上,山野真静啊,静得似乎能听见空气的流动声。我在这里,感受到自然界的静穆与宽厚,读懂了厚德载物的真实含义。从那一刻,我喜欢上了上关。陈家河、塄坎、寺底下、碾子沟、磨坪……我走遍了上关的沟沟洼洼,熟悉了上关的枝枝叶叶。记得有次工作之余,受上关乡王乡长之邀,在乡政府的食堂,吃了一顿独具上关风味的农家饭,兴致所至,与王乡长觥筹交错一番,酣畅淋漓,竟也艳羡起他在上关为官的神仙日子,惹起对方无限自豪与自得。上关,曾因地势险要设巡检司,阻挡着外族与强盗的侵袭,所以,多年以来,上关,是守住内心,守住自我,永不妥协的关。

上关的乡愁,多与关山一脉相承。关山是历史上有名的难越之山,古称陇山,古人颠簸至此,往往哀叹良多,唐代诗人李白到此,曾留下诗篇:“肠断非关陇头水,泪下不为雍门琴。旌旗缤纷两河道,战鼓惊山欲倾倒”。王维《陇头吟》这样写:“陇头明月迥临关,陇上行人夜吹笛。关西老将不胜愁,驻马听之双泪流。”水落鱼龙夜,山空乌鼠秋,关山的乡愁自古已然。华亭因有关山而阴寒,冬日落雪,终年不化。上关的关,就是关山的关,关门即深山,闭户即神仙。当庞大的铲车开进关山脚下,我们以毅然决然的胆识打通了关山隧道,我们的目光与步伐一路顺着304线奔向天水甘谷,奔向更远的地方……从此华亭美丽的乡愁渐渐如云烟淡去。我知道,上关的乡愁也将不在。时间滑进了2013年,又一条通村硬化路直插山谷,从上关王家沟村通往碾子沟,至此,上关的东、西已经外通内联,上关的守拙抱朴已如指间流沙般滑落。

春节前,家在上关水联的朋友小富说,过年了,没啥给你带的,家里有的是核桃。上关的核桃有名,是华亭县二十万亩核桃基地的重点乡镇。小富的诗歌最近刚得了县上的莲花台文艺奖,替他的上关留住了几多诗意。我想说,核桃是特产,你的诗歌也是,过去的上关不在了,希望诗歌的上关依旧美丽下去。

日暮乡关何处是……

上关的关,关不住几多愁,但凭一江春水向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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