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东
古镇在山阳西南,我们缘会在午后,阳光正盛的时候。
在炙烤中慢慢走近,看得见窄而长的街道,两侧民宅将阳光隔离,古镇似乎幽深清凉,同行的人纷纷加快了脚步。骄阳灼伤的身体一旦投入这狭长的殷润,毛孔豁然张开,昏昏欲睡的神经便也猛醒了,古镇风情徐徐铺开。
清幽最先自脚底弥漫,是鹅卵石,这些曾经浪打水冲,阅历千万年的石材,因砾石摩擦失了棱角,又和泥沙一道深埋地下沉默数世数载。机缘际会,从此日日见证古镇人事,夜夜吸吮古镇气息,至今日,已然光滑有度。白者晶莹,红者浓重,更有墨绿青灰者,斑驳其中,远远望去,石径就是五彩的了。然这五彩并无喧嚣,一例静默,一例隐忍,当是经年累月踩于脚下的缘故。在古镇人的脚下,它们温顺亲昵;当下,在我们这些贸然进入者脚下,它们的温顺亲昵似乎并无变化,然一定是变化了的。
夹道民宅,依势高低。前厅后院,蜿蜿蜒蜒。穿街而过,看烟火熏染的屋檐,包浆厚重的门板门环,时光经久的摩挲,灰尘汗水以及把玩者的手泽,千载空气的穿越,让它们滑熟圆润,幽光沉静,流溢出温存的旧气。我在这旧时光里移步,走停,我的气息想必浮躁轻狂了些,它们必在暗地里会心一笑了。打磨这样一些老对象,需要沧海桑田的嬗变,打磨我的轻狂,不知还需几世几载。其实,我的肉身亦是消受不起如此昂贵的打磨的,直至我化作尘土,那轻狂当仍在地下突兀而起了;所以,这些静默的对象让我敬畏。青瓦覆顶,檐角飞翘;格子窗棂,木板为墙,在这般古色的宅子之上,再有一层阁楼,委实有些古香平地而起。
沿街少见土著,然户户洞开,内里莫测。斜了眼瞅进去,前厅均作无人状,唯三两把小竹椅,散散地放着。再深处定有一走廊,看得见光影,知道里面该是别有洞天了。果然,有稀里哗啦麻将的声音,有隐隐的说笑声,亦有老妪弯坐廊口,只露半个身子。里侧有光,外侧无光,看上去就是剪影了。我就近进得一户厅堂,拎了把小竹椅出来,无人过问。此户人家的门板,无例外的烟熏火燎,色黑如墨。门楣有联,大红色,虽残破不全,然那浓重的红依然是抑制不住的喜气洋洋。我坐着,听内里断续的人声,听厅堂里进出的苍蝇嗡嗡,听同行人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只是闲闲地坐着,懒懒地倚着,知道这样闲散的时日于我终将惊鸿一瞥。
古镇,昔日秦楚之界,今夕陕鄂之边,宋金迂回战场,大清为里,民国设镇,这逶迤千米的石子街道,所见识者,即便我们这群不速之客倾力叠加,也不及其千万之一,然彼作沉默,吾等喧哗,这就是造化吧。小街知道,过客必以喧哗示人,为的提示自己的存在,所以,它宽厚容忍;鹅卵石知道,这些错乱的足迹必会远走,因他们安顿不了自己的脚印,所以,它平静温润。然我们往往无视宽厚容忍,以为那便是懦弱了;然我们往往无视平静温润,以为那便是寡淡了。我们读不出古镇的味道,只因我们总在关注自己的味道。
古镇名漫川。漫川,漫川,有流光弥漫,有枇杷烂漫,有闲人散漫,它们氤氲而成古镇的气质,漫卷在癸巳小满的节气里。我踏着节气走过,我踏着古镇走过。走过,终将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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