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很陌生的词——毕业,现在正迈着轻快的步伐向我走来。我离毕业,还有整整两个学期。
说实话,我常常设想毕业时的场景。从四年级下学期开始,我就经常想着:我会伤心吗?结果每次想着想着,一滴冰凉的泪水就会滑落眼角。
在上一届的毕业班毕业后的暑假,我决定问问:他们是否伤心呢?
我第一个问的人是合唱队的学姐:“你毕业了,伤心吗?”
学姐挑了挑眉毛,很惊讶地反问:“伤心?嘁,我巴不得早点远离那帮幼稚的孩子们!”
听到这句话,我摇了摇头,心想:你认为他们幼稚,他们又何尝不认为你幼稚呢?
我对第二个人提出同样的问题,那是我们英语班的丽萨姐姐,她干脆地回答:“伤心什么呀!我们要放60天假呢!”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我仍然很疑惑,书上不是说毕业会伤心透顶吗?
于是,我又追问:“可是书上说……”
“很伤心对吧?”她爽朗一笑,大声说:“那都是不知道多少年前毕业的心情了,现在才没人会老土地伤心呢!”
伤心——很老土吗?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里仍然有解不开的谜团。
毕业——真的不伤心吗?
就在这时,我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人:可可姐姐!她今年也刚好毕业,大家都说我和她的性格最接近,那么她的想法肯定会跟我差不多啦!我被这个念头弄得很兴奋,于是,有一次去找可可玩的时候,我提出了问题。
没想到,可可听了后,却突然露出一种罕见的黯然神情,吸了一口气,低声说:“当然是伤心的不得了了。”
“你想念的是朋友们吗?”我迟疑了一下,问。
“不止,”可可摇摇头,“想念老师们、同学们、课桌、黑板……”
她说着突然停下来,腾地跳下沙发,走到书桌前,拿起一个粉红色封皮的本子向我丢过来。
“咦?”我抑制不住好奇心,连忙翻开。
本子的扉页,用钢笔画着一个心形,中间写着四个名字。
那是可可最好的朋友。
后面三页,满满的是同学写给她的留言。各种不同的字体、文字——情绪却全都是一样的。当这些文字向我涌来时,我觉得心里猛然一震——那才是真实的啊!那才是我心目中,真正的,毕业时的情绪啊!
我静静地翻着,可可静静地坐在一边。
最后一页,夹着一张毕业照。旁边是可可整齐清秀的字体,是用铅笔写的淡色线条。
上面写着:“今天我毕业了。照毕业照的时候,摄影师数‘3,2,1’,数到一的时候,我突然喊了一声\‘茄子’。当然,我是我们班唯一一个喊\’茄子‘的女孩。我喊\‘茄子’的原因是,我想让班里所有的同学记住,在这所学校,2014年的毕业班,有一个喊‘茄子\’的女孩!”
滴答。水滴状的液体顺着我的眼角,缓缓落在纸上,粉色的纸页突然染成了深红色。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的是这样一幅场景:毕业的那一天,我独自背着沉重的书包,在被太阳炙烤得灼热的街道上缓缓前行。夕阳,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滴答。又一滴泪水滴落纸上,立刻洇开。
我想,我那个问题是彻底将可可的魂勾走了。她开始不住地掉泪,取纸巾,擦眼泪。
整个屋子里很静,只有抽泣声。
“吱——”门被推开了。我红着眼抬起头,看到了一脸“哇,撞见鬼了”神情的表弟睿睿和乐乐。
“喂,你们怎么啦?”两个人大疑。
可可吸了一下气,突然狠狠瞪着他们,吐出两个字:“出去。”
可可的脾气什么时候这么坏了?我很诧异。
“为什么要出去呀?”乐乐眨巴着很萌的眼睛。
往日的可可,在此时必定会喊着:“哇哦,好可爱!”然后冲上去狠狠揪乐乐的脸。
然而,她没有。她腾地站起来,大吼:“滚!”
我也被这一吼吓到了。
睿睿皱起了眉头:“嘁,就知道吼。”
“出去呀!”可可开始狠狠跺脚。
乐乐和睿睿灰溜溜地走了。
关于毕业的谜团,我仍然没有解开。但是,心里莫名地沉甸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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