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凉记忆:正在老去的裁缝师傅

在平凉人的记忆中,早些年一说起新衣服,人们立马就会想到裁缝店、软尺子、缝纫机、各色布料。如今说起新衣服,人们首先想到的是某宝。新衣对于人们而言,不再是逢年过节的隆重诱惑,仅仅是改变心情的一次购物行为。

眼下,不管平凉城还是县城,裁缝店越来越少,几近绝迹。找裁缝做衣服的人也越来越少,更多的人则热衷于在网上选购时髦款式。裁剪衣服的这门手艺也越来越不被人重视,仅剩的裁缝店依靠着钉扣眼、缝裤边贴补日常。然而,仍有一些老裁缝在寂寞中坚守,佝偻的身形伏在案上,一针一线,保留着衣服最后的温度……

□赵越文/图

1990年,“福建荣华服装店”在平凉船舱街上开业。这是一间约10多平方米的门面房,一位从南方来的裁缝开起了成衣铺子,这个裁缝的名字叫高天喜。后来,这间铺子又更名为“福建高师服装店”。当时,人们热衷于在成衣铺子里量身订制一身新衣裳。如今,已经没人愿意等十天半月穿一件手做的衣服,成衣铺子也成了城市中逐渐消失的记忆。

上门制衣

扛着缝纫机走街串巷

今年62岁的高师,在16岁时跟随师傅学习缝纫技艺,从走针、缝裤子到裁剪打版,一年半后出师。1972年,18岁的高师开始在村里做裁缝,为乡邻做衣服。“刚开始没钱开店,只有一台缝纫机。去哪一家干活,就得把缝纫机搬到哪一家去。有时候,遇到全家老小都要做衣服,这一住就是半个多月。”高师扛着缝纫机上门制衣,这一做就是整整8年时间。

时间很快就到了1980年,由于手艺精湛,找他做衣服的人越来越多,甚至邻村的人也来找高师做衣服。生意好了慢慢有了积蓄,高师拥有了自己的第一间裁缝铺——一间铁皮小房子。期间,高师也收过一些学徒。“这段时间,为我以后的从业生涯打下了非常好的实践基础。虽然苦,但是扎实的基本功就是这么一点一点练出来的。”高师回忆。

高师喜欢做衣服,他说自己永远做不烦。1990年初,高师最小的儿子快要出生了。在老乡的帮助下,他从福建莆田只身来到甘肃平凉,准备继续从事服装行当。“当时,做时装在南方是比较常见的事物,而在西北却比较少见,也是很时髦的事物。人们都想做,所以很有市场,老乡便提议让我过来试一试。”高师如此解释年轻时的一意孤行。

没有人愿意背井离乡,高师是为了让家人过上比较好的生活。1992年,是高师独自打拼的第二个年头,他将老伴和小儿子一起接到了平凉,一家总算是团圆了。

一间老铺

第一位顾客仍然登门

1990年春季的一天,三个活泼俏丽的女孩走进了“福建高师服装店”。她们是羊毛衫厂的女工,三个人凑钱买了一匹2米长2米宽的面料,想做三条裤子。高师说,这要是放在平时,根本不可能。料太紧了,根本不够做三条裤子。最后,在三个女孩的央告下,高师终于接了这单生意。“其实,这哪是生意,简直就是考验裁缝的能耐呢!”高师说。

第二天,高师将做好的三条裤子交给了三个姑娘,每一条裤子穿起来都非常合身,三个姑娘特别满意。“这也是这么多年来我最满意的‘作品\’,一点都不差。”高师的话语中带着骄傲,这也成了“福建高师服装店”在平凉打出的第一张名片。后来,羊毛衫厂的员工都开始在这里做衣服。再后来,高师开始去灵台、泾川县的一些工厂做工服,名气慢慢大了起来。

90年代初,高师的服装店只接受“来料订做”的单子,即顾客带着自己选好的面料,交给师傅制衣。师傅收取一定工费,一件上衣的工费大约为30元。当年,“福建高师服装店”生意最好的时候,月纯收入为三四千元,每天大概要裁剪十五六套衣服。10平方米的店铺显然已经不够用,高师便在背街租下了两间空房当缝纫工作室,还招了12名缝纫工人,这才勉强维持正常运转。

在笔者与高师聊天时,一位中年妇女突然造访。“我是高师的第一位顾客,高师做的衣服就是好……”中年妇女和高师的老伴拉开了家常。

一针一线

保留衣服最后的温度

高师手上正在赶制一件红色短上衣,山羊绒面料,连工带料一共近500元,是一位老主顾的订单。笔者见到高师时,他正在熨烫上衣的前片。“做一件衣服,看似简单,却是一针一线的功夫,来不得一点马虎。顾客选料、量尺寸、裁剪、定型粘衬、缝纫、熨烫、钉扣眼等等一系列工序下来,才能见到一件衣服的雏形。”高师对于如何制衣,有自己的一套心得。

2011年,高师从平凉返回福建莆田老家,享受天伦之乐。直到去年,放心不下独自在平凉打拼的小儿子,他又辗转从老家回到了平凉。高师现在的制衣工作室,便是在一些老主顾的要求下重开的。“喜欢做衣服的还是那些老人,他们想找我做,于是我就重新开了这间工作室。我觉得自己以前是个裁缝,现在更像是一个服装设计师。不管是什么样式的衣服,我都能做。”高师说。

从前订做衣服的人多,现在几乎没有人订做衣服。“以前,商业还没有这么发达,人们都是做衣服穿。现在,很多年轻人已经习惯从网上很快地买到想要的衣服,而不需要等上十天半个月。”高师说,工厂流水线制作的衣服与手工制作的衣服毕竟千差万别。一件衣服在服装设计师手中就像拥有了灵魂,而拖曳在工厂流水线上,就像一块抹布。

如今,像高师这样保持传统手工艺制作衣服的人已经不多,像“福建高师服装店”这样的老成衣铺子也已经不多了。高师凭借一针一线的制作工艺,保留着衣服最后的温度。

裁缝师傅高天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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