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白蒿 □逯富红(平凉)

白蒿又叫茵陈、由胡,是一种常见的中草药。民间说“一月茵陈二月蒿,三月割来当柴烧”,说的是其药效,要数越嫩时越佳。

每当残雪消融、大地春回之时,故乡的田野上,遍地的白蒿便开始蠢蠢欲动。伸直了懒腰、眨巴起睡眼,像一个个顽皮的孩子,争先恐后偷偷儿冒出地面。沐浴着明朗的阳光,涂白抹绿、尽情梳妆。同时,也悄悄儿把春天的讯息,第一时间传遍村庄。

做为春日最早的信使,白蒿生命力极其顽强。从不计较环境优劣,无论陡坡平地,还是沟壑悬崖,只要根扎在哪里,哪里就成了它们舒适的家。也从不惧怕气候多变,久旱无雨干不坏、冷霜袭来冻不死,一旦发了芽,总会不顾一切拼命生长。

每年春分前后,正值白蒿长成之际。此时,放眼望去,株汇成了簇、团连成了片,密密麻麻、挨挨挤挤。像一把把圆圆的小伞,顺着地皮平铺而开,绿中透白,毛茸茸的格外娇嫩好看。为此,甚至还有人亲切地称其为“白娘子”呢。

虽说时令至此,但对乡亲们来说,春寒料峭、乍暖还寒之中,离正式的春耕春播,却也还有一段时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全副武装,提起篮子,拿上小铲,男女老少齐上阵,出门铲白蒿去。只见这儿一帮、那儿一伙,到处蹲满了忙碌的人群。他们手忙脚不乱,动作很是娴熟,口上说说笑笑,却并不影响干活的速度。用不了多大功夫,身后的白蒿,便小山一样堆得遍地都是。

最后,大家把铲好的白蒿拿回家,铺在院子里曝晒。晒干之后,把其中的枯枝败叶和杂草泥土捡得干干净净,便用蛇皮袋子装起来,码在屋檐下,等待贩子来收购。虽说其价格总随市场行情忽高忽低,上下波动,但毕竟来得容易,也不摊成本,所以,大家都以平常之心对待,从不在乎这些。高了自然欢喜,低了也无所谓。总之,只要多多少少能换上几个零花钱补贴家用,也就很舒心很高兴了。善良淳朴的庄稼人,从来都是那么安于现状,知足常乐。

李时珍《本草纲目》白蒿主治一项写到:“风寒湿痹、恶疮癞疾、夏月暴痢等。能杀河豚鱼毒。”可见,白蒿的药用价值,也是非常广泛。

记得当年妻子怀孕时,曾有一次不慎得了流感,整天咳嗽喷嚏、鼻涕眼泪的非常难受,却又不能吃药。无奈之下,母亲就弄了些白蒿,再和上生姜麻椒,熬成汤让她喝。不料,过了两三天,竟然慢慢好了。想不到并不起眼的小白蒿,竟有如此神奇功效,让我从此不得不对其刮目相看。

后来,到了城里生活,每当换季时节、流感盛行之际,我总会让在乡下的母亲捎来一大包白蒿,熬成汤药让全家人喝——那一碗白蒿汤,是来自故乡一封温暖的家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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