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回忆的 任奎东

常常地,我的思绪会漫步在记忆的沙滩上,许多的往事早已被岁月的长河冲走,也有一些有如贝壳,在沙滩上,我信手拾起几个……

童年的一段日子,我是在胶县(今胶州市)一个部队大院里度过的,上世纪80年,家里省吃俭用,买了一台14英寸的金星牌电视机,这在当时,可是一件破天荒的大喜事。因为整个家属楼,加上我家,一共也只有两户买了电视。虽是黑白的,却也足以让人羡慕不已了。每到吃过晚饭,左邻右舍,楼上楼下的大人孩子就会一股脑儿涌进我家,椅子上,马扎上,还有床上都座满了人,高朋满座笑语喧哗,比过年还要热闹。劳作了一天的人们带着几分新奇几分兴奋,在电视机前尽情地放松疲惫的身心。父母人缘好,来我家的人越来越多,家里的板凳不够用了,哥哥就在门口写了一张纸条:请自带小板凳。那时播放过的一部日本电视连续剧《姿三四郎》让我颇为喜欢,男主角那总是带着忧郁表情的英俊面孔让我怎么也看不够。有一个疑团一直让我百思不解:八二年父亲转业了,我们全家就在张店安家落户。让我惊诧万分的是,电视里播放的竟然是我早已看过的《姿三四郎》。小小的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同一台电视机,在一个城市播放过的,在另外一个城市居然也会播放,要知道这中间是有两年的时间差啊,难道电视也和人一样入乡随俗吗?后来上了中学,在物理课上,学了电波频率信号等概念,困惑我多年的迷团这才云开雾散。那时,电视机不普及,频道更是少得可怜,就连不多的广告也都让人看了顺眼,广告用语也透着一股亲切和朴实:我厂生产的产品实行三包代办托运,物美价廉欢迎选购。不像现在的广告,华而不实且泛滥成灾,让人咬牙切齿。有一则广告我至今仍记忆犹新津津乐道:莱芜布鞋城,莱芜好布鞋,厂长齐学富,恭侯朋友来。这质朴无华的广告词,让我想起来就觉得有趣,过去了这么多年,怎么就记得那么清楚呢?如今,莱芜布鞋城是否变得家大业大?厂长齐学富干了一辈子革命工作,也该歇歇了吧?

童年的小人书,也是不能忘怀的。小时侯我和哥哥有限的零花钱都换成了一本本花花绿绿的小人书。至今我家还有成套的《三国演义》、《铁道游击队》等连环画。每买回来,哥哥就会在上面工工整整地写下:请爱护小人书。最近几年,收藏热方兴未艾,过去不起眼的旧东西旧家伙什一夜之间身价百倍甚至千倍,我的那些小人书也变得身价不菲,虽然如此,我都是一笑而过。这一本本或新或旧或薄或厚的小人书,多年来就如同一个个不言不语的老朋友一样,如影随形,不离不弃,出卖朋友的事情,我压根就没想过。那时看《三国演义》有一个问题让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刘备和曹操,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实在想不出来就去问哥哥,没想到他却说:“都好。”我听了气得直跺脚:“好人和好人怎么会打起来?”一本本小人书,向我打开了一个神奇的窗口,让我看到了一个五彩斑斓,看到了一个无限丰富的内心世界,妙不可言,美不胜收。记得有一次我对儿子说起小时侯为了买小人书,我还曾经捡过破烂卖钱的事,儿子无论如何也不相信,非得打电话问问姥姥,为什么会狠心地虐待他的妈妈?

现在的孩子,认得出每一位明星,唱得出每一首流行歌曲,每一款网络游戏都打得炉火纯青,可是他们失落的是一份多么美好的记忆啊,一个分不出茉莉海棠,听不懂溪水流泉,没有亲近过泥土的孩子,一个儿时没有产生过困惑的孩子,永远也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童年。

就此掷笔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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