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刷：从复写到3D的变迁

教育设施的变迁是时代的缩影，“文字印刷”是学校演变的一面镜子，折射出改革开放40年社会的进步。

复写纸时代。我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上小学，改革开放刚刚开始，几乎每个村都有学校，教我们的都是民办教师。我们村子小，一个年级只有十多个孩子，两个年级在一个教室，老师给一个年级讲完再教另一个年级。每学期就期中、期末两次考试。试卷是老师用复写纸抄写。就是把四五张16K白纸摞起来，每两张中间放一张紫黑色的复写纸，老师在第一张上用圆珠笔用力写，后面几张就会留下紫黑色的笔迹。每个同学的试卷都是从浓到淡不一样，如果遇上最下面的一张，颜色淡得几乎看不到字迹，那就连蒙带猜，能做多少算多少。考试考不好也就有了最完美的借口。

后来慢慢有了油印机，这可是教学设备上的一次重大改进。一个年级只有十几人的小学校，如果用这么先进的设备那纯粹是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到上完小学，用的一直是老师用复印纸“印刷”的试卷，我印象中凡是试卷都是单面的。结果小学毕业升初中时看到像课本一样的纸张和字体时，我简直惊呆了。我还是老老实实地做完一面就等着老师收卷，当老师收齐试卷竖着在讲桌上梳理整齐的时候，我瞥到了试卷的背面也有题——试卷原来可以是双面印刷的，怪不得这次的纸张这么厚实。我的头一下子大了，感觉天要塌下来了。

升入初中后，试卷开始多了起来，一个年级有二三百学生，必须用油印的试卷，一直到1993年我从胶州师范毕业分配到张家屯职业初级中学任教，平时的练习测试都是油印的试卷。

油印试卷分刻版和印刷两部分：刻版用具是一块薄薄的、10乘40厘米见方的、两面分别有竖纹和斜纹的钢板；一张蜡纸；一支铁笔。刻写蜡纸考验教师的教学基本功，也考验教师的细致和韧性。刻写需一笔一划地进行，字体大小适中，行距疏密有致，用力要均匀。我因为写字比较漂亮，刻印的任务就更多，包括“通知书”“致家长的一封信”等，印发到每个家长学生手里，代表了学校脸面，马虎不得。开始使用钢板时，有时用力太小，蜡纸没刻透，油印不清晰；用力过大，蜡纸破了，油印时白纸上黑糊糊的一大片。刻写需百倍小心，稍有粗心大意，就会把蜡纸戳破，整张蜡纸就报废了。尤其是刻写到最后，手也酸了，眼也花了，更容易刻坏，如果刻坏了就得全部重来。最愁冬天刻写，蜡纸脆容易刻坏，把手放在冰凉的钢板上，每年满手都是冻疮。

刻板只是油印的第一步，印刷更是个技术活。一个印刷机，一个磙子，黏糊糊的油墨，一个人用磙子印，同时需要另一个人一张张掀过去，并且记好数目。看过《红岩》里《挺进报》的人都不会陌生，“成岗打开了油印机，铺上蜡纸，滚筒蘸上调匀了的油墨，轻快地印出了第一页……”通过不断改进刻板和印刷技术，成岗都能印出两千四五百分漂亮清晰的报纸，我们印刷的最高纪录也不过七八百份，不是皱了破了，就是歪了，哪怕只有几十份还没印好，只能再重新刻一张蜡纸。

随着教学设备的改进，学校开始有了机器胶印机，教师再也不用为印试卷而犯难，只要把要印刷的内容誊写好，甚至是粘贴起来，交到学校，很快试卷就印好了，整洁美观，教师不用担心油印试卷满手油墨、学生答题时试卷抹成大花脸了。现在的学校里已鸟枪换炮，电脑打印机和无纸化办公的普及，终于可以彻底告别油墨味的试卷了。省时省力，快捷简便，既提高了工作效率，又减轻了体力与脑力负担，让油印时代成为藏在心底的辛苦而又美好的记忆。

办公室里配备了电脑打印机，在集体印刷试卷的基础上，如果学生需要个别辅导，从电脑题库里找出试题，直接打印一张，既有针对性又有时效性，又尊重了学生学习的个性化需求。随着电子书包的兴起，学生的练习更是简便高效，教师可以随时掌握每一个同学的即时学习情况、练习正误，全班同学的正确率，及时调整教学方法和要求。电子书包不仅仅替代了试卷，对授课和教学理念都是冲击甚至是颠覆；不仅仅是教师把试卷发到学生手里，甚至学生自己会有更积极更深入的探索。

打印的概念也不再局限于打印文字，3D打印开始走进校园。打印的范围由纸质到各类实物，小到螺丝钉，大到楼房、汽车，甚至人体器官都可以打印。2017年9月，青岛成立了全国首家3D打印培训学校，昭示着3D打印开始走向普及。科学技术的普及，让我们的生活日新月异，教育更应与时俱进，走在时代的前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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