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岁 重新出发

文/半岛记者黄靖斐图/修祥明提供

在刚刚过去的改革开放四十周年最具影响力的四十篇小小说评选中,除了汪曾祺、王蒙、莫言、韩少功、冯骥才、阿成、贾大山等的经典名作上榜外,青岛市作家修祥明的《天上有一只鹰》也成功入选,这是继尤凤伟短篇小说《为兄弟国瑞善后》入选改革开放四十周年最有影响力小说之后,岛城又一作家作品获此殊荣。11月5日,修祥明接受记者的专访,分享他创作的心路历程。

创作初衷

中山公园风筝激发灵感

记者:是什么给了你创作《天上有一只鹰》的灵感?

修祥明:这篇作品是我二十三岁时写的。那时候我谈恋爱,要去大窑沟看女友,坐公车必须经过中山公园,广场上有放风筝的,那风筝看上去像鹰。我就让作品里的两个所谓的德高望重的主人公看走了眼,让有话语权的两个老人,把是非颠倒了。作品一旦发表,不再属于作家一人所有,一万个读者,可能有一万种理解。我没想到的立意,读者和评论家给理解上了。我觉得,真正的好作品,是不让读者看到清晰的立意和思想,或者说,好的作品有多重思想的闪光。

记者:您的很多作品都收录到语文课本里?

修祥明:发表于《文学报》、获首届世界华文微型小说大奖、得到汪曾祺先生高度评价的《小站歌声》,2002年被人民教育出版社收入高中语文第六册(必修),它只有五百字,但我写了五年,改了几百遍。除此之外,小小说《龟王》《1960年的冰糕》《黑发》《天上有一只鹰》《河边的女子》被收入多种、多个国家的大中小学教材,或高考试卷。我还向青岛文学馆赠送了收入或翻译我作品的《高中语文》《小学语文课外阅读》《修祥明小小说选》《中国新文学大系》《中国当代小小说大系》英译《中国小小说选》及日文《中国现代小说》等共十册。

贫苦出身

从小没读过一本文学书

记者:看您的简介,发现您有着“厨师”等特别的经历,您是怎样走上创作道路的?

修祥明:我出生在一个极为贫穷的农民家庭,老家在即墨城往北去二十里的一个土得掉渣的小村,娘就只能喂野菜粥给我喝。小时候几乎天天吃不饱,年三十晚上吃的饺子,往往都是地瓜面和白面掺在一起和的皮儿,一盆馅只有几两肉。但贫穷也成了激励我学习的动力,我学习成绩一直都非常好。上世纪七十年代恢复高考的第一年,我考入烟台商校烹调专业,别看是中专生,在方圆十几里的人眼里,真是像中了举。大家都知道,始于上世纪七十年代末的伤痕文学,推出了一大批优秀作品,也带动了一波文学思潮,让许许多多像我这样的文学青年投入到写作中来。我的写作之路就是从那时候开始起步的。

记者:真正创作之后,并没有像您想象得那么顺遂吧?

修祥明:虽然从小买不起书看,也没读过一本文学书,家里不用说文学名著,就连一本普通的小说都见不到。到高中毕业时,我可怜到只读了不到十本语文课本。但我当时就开始写诗歌、相声和小话剧。毕业后我被分配到青岛来工作。那时候我白天工作,晚上读书写作,因为写作基础差,写的字难看,十多年没能发表作品。那时候,全天下恐怕只有一个人相信我能在这条路上走下去,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我自己。我用毛笔在白纸上写了一个问号和感叹号镶到镜框里,提醒和激励自己。

人生历练

发不了的作品改到成熟

记者:对您创作之路影响比较大的有哪些方面?

修祥明:我后来参加了一个自发的创作小组,我们这个组人数很多,有宫世经、李建国、史韶山、王铎、李明、刘希民、张小川、迟智勇、周德友、周可进等。李建国住在八大关,王铎住在西镇,宫世经住在东镇,而史韶山住在沧口,这十多个人差不多横跨了大半个青岛。我们差不多每两三个星期聚会一次,有时在李明家,有时在宫世经家,有时在湛山疗养院。那时坐公交车不方便,大家差不多都骑自行车。无论史韶山到市南来,还是我们到沧口去,来回都是一个多小时。夏天一身汗,冬天呛着风,要不是对文学有一种发自内心的痴迷和热爱,这样的聚会是不会长期坚持下去的。

记者:您的经历对您的创作态度有哪些影响?

修祥明:我觉得世界上,所有的好事往往有它相反的一面,而所有的坏事,也可能变成好事。虽然我当时写的很多作品发表不了,但我会一遍遍一年年修改,改到最后,作品可能面目全非,却会慢慢变得更成熟。小小说别看字数少,但写起来其实很难的。现在很多人写作都追求字数,你看我的小小说作品,很难删掉一个字。此外,小小说的主题一般都对现实有一定的揭露和批判,我认为,作家不是蜜蜂采蜜,不是理发师把一个人的乱头发剪去,让他好看一些,作家像医生一样,在看起来健康的人身上找到隐藏的病灶。

记者:您现在的创作计划有哪些?

修祥明:我的下一个目标是中短篇小说创作,现在我手里有三十多篇长中短篇小说正在反复修改,眼下一心耕耘,不急求收获。六十岁是我文学创作的再出发,不管创作之路有多么艰难坎坷,我坚信会向前走得更远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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