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偶”——真正的“偶像”诞生记

上图:莱西木偶艺术馆里的木偶“演员”们。

下图:莱西市博物馆提供的岱墅大木偶和部分木俑。

张文艳

春节即将来临,对于家中的父母来说,最盼望的莫过于年后在各地举行的非遗演出活动。作为一名“80后”,也已经步入而立之年,但对于传统艺术,心怀敬畏。为了满足父母的愿望,去年陪他们冒雨观看了演出,即便年过六旬的他们腿脚已不再灵活,仍然坚持在寒冷的户外站着看完长达两个多小时的演出,足见痴迷程度,看着他们满足的神情,心中也算踏实下来。

一年倏忽而逝。又要迎接春节了,演出也要接踵而至,已做好了再次出发陪看演出的准备。

近日,几次到青岛市博物馆都对一个硕大的木偶感到好奇,它的名字叫“莱西木偶”,不过是件复制品,真品保存在莱西市博物馆。

“莱西木偶”,熟悉的名字,突然,眼前浮现出一场场热闹的演出,这不也是青岛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项目吗?于是通过莱西市博物馆馆长柳香奎,看到了真正的“莱西木偶”,那个在地下沉睡了两千年的西汉巨人；通过大汉偶歌木偶艺术团团长姜玉涛,欣赏到了纯正的木偶演出水袖、变脸,那项险些失传的惊世艺术!

《木偶绝技秀》、《西游记》新传、《白雪公主》……眼睛眨来眨去,嘴巴上下张合似在说话,看完了这些木偶演出,竟然一次次热泪盈眶,没有想到的是,木偶后面的人比笔者还年轻,他们用灵巧的双手给木偶注入了灵魂,他们让木偶活了起来,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让人随之喜,随之忧,为之痴,为之醉:木偶转起了碟子、手绢,人与偶一起带来国粹变脸,猪八戒憨态可掬,被孙悟空“呸”了一口,忍不住擦了擦胖脸,白雪公主让木偶与国际接轨,走出国门。

一个词喷发而出:偶像!这是又一个粉丝诞生。

而真正“偶像”的诞生过程,则要回到40年前的那个冬日。

1978年年底,当时隶属烟台地区的莱西县发生了一年大事:烟台地区文物管理组会同莱西县文化馆,在莱西县岱墅村东一处叫做“点将台”的高地上,清理了两座西汉木椁墓,在其中的一个脚箱内发现了13件小型木俑和1件大型木偶。木俑,较小的人形木偶。13件小型木俑中,有男俑11件,女俑2件,高46到48厘米,都是由整段圆木雕成,或拱手作揖,或举手托物,奴颜婢膝,毕恭毕敬。对于考古界人士来说,木俑陪葬不足为奇,成语“始作俑者”(据称孟子引用孔子的话说:“始作俑者,其无后乎。”)足以说明,春秋末期就已有用木俑殉葬的习俗。

令在场者感兴趣的,也在后来被证实为“天下第一偶”的便是那件大木偶!

挖掘结束10多年后,柳香奎当时就职于莱西市文物管理所,此时莱西已经隶属青岛。他和时任莱西市文物管理所所长张子健先生,一起撰写了《莱西岱墅西汉木椁墓随葬大木偶作用刍议》,对木偶的产生和作用进行了详尽阐述,至今提起柳馆长仍然感到欣慰。大木偶出土震惊了世人:1.93米的大个,能活动,共由13块木条构成,各个结合部位都采用了卯榫法,能站,能坐,能跪,腹部横木上和两条大腿根处还钻有许多小孔,头部雕刻刀法明快,口眼鼻耳清晰,整个看来身材伟岸,神态威严。

2000多年的尘封让它愈加神秘,愈加珍贵。

很快,这项考古发现,被定为国家一级文物,成为中国之最。它向人们昭示:早在西汉时期,木偶制作就已经达到了与真人无二、活动自如的境地。而几经考证证实,我国最早具有表演功能的戏剧是木偶,也是梨园业所供奉的“戏神”,于是,专家一致认为莱西是中国戏曲的发源地之一。

一项项研究随之而来,用于殉葬,“丧家乐”的“演员”,傀儡戏,机关傀儡——木偶的作用被挖掘、流传,不仅成为胶东乃至齐鲁大地民俗中不可或缺的重要部分,而且以独特的技艺和精彩的演出,成为一般民众,乃至士大夫文人雅俗共赏、喜闻乐见的民间戏曲艺术。

时光流转,木偶戏的传承断断续续,有记载的并不多,但也未曾断绝,直到上世纪中期,第四代传承人倪奉先老人从爷爷的上一辈手里接过木偶后,组成了一个木偶戏班,他们逢年过节到各地演出,即墨、蓬莱,走遍了半个胶东半岛,然而,这项技艺在上世纪70年代仍然面临失传的窘境。2008年,经营电脑公司的姜玉涛因为童年的一次观看演出经历,让他动了接下木偶“接力棒”的念头,于是,姜玉涛一脚踏进了木偶戏的艺术之路,成立莱西木偶艺术馆和大汉偶歌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带领着一批年轻人迈着坚定的步伐走下去。

临近年关,演员们的档期已经排满,从幼儿园的娃娃,到白发苍苍的老人,都有定制的剧目。2000多年前稍显笨拙的大块头,如今变得娇小艳丽,它们化成燕子去报恩,讲述人间的真善美,也会哼唱京剧,将国粹发扬光大,甚至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尤其是孙悟空三打外国老巫婆,让人忍俊不禁。

“大汉留遗产千秋精妙出今世,传人演木偶一举新奇动古风”,在莱西木偶艺术馆里,这幅对联是莱西木偶前世今生的注解,其中的神秘和奥妙,和据说等同于《西游记》中师徒四人取经一样的磨难经历,等待我们一一解读,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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