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周村之前,我对周村的了解,仅限于周村烧饼;周村烧饼也仅限于听说,未亲眼见过也未品尝过。在我眼里,周村是个小地方——小县城,仅此而已。因此 ,周村,有点让我不以为然。然而到了周村,到了周村古街——旱码头,我的脸开始因无知和羞愧而红起来,心开始因悠久的历史情境激动起来,周村,一个经历了几千年风雨的古城,竟然还有呼吸 、有心跳——还活着。我不得不为之叹服。
我生长的城市,现在已经变成一座新城,到处是高楼大厦,到处是立交桥,就连有那么点历史感的近百年建筑也都粉刷成了新的。我走在大街小巷里没有一点历史记忆,没有时间的足迹可循。日子久了,也麻木了。身边的历史已经变成文字和图片被关闭在一本本书里。我想,它们肯定会憋屈、会呐喊,然而,谁能听见呢?
在周村,时间和历史不仅仅在文字和图片中,它在老建筑里活着,在老街上徜徉着,跟每个人对着眼神、打着招呼。我并未因这些建筑和街道的所谓“破旧”而视其落后和贫穷。相反,我却从心里佩服周村、敬重周村人的超前意识和对历史、时间的尊重态度。我在想象,等所有的城市和乡村都变成了新的,周村的价值就会变得更高。
我走在周村古街——旱码头的街道上,边走边慢慢喜欢上了它。我曾因家乡的老字号之多而赞不绝口,也因其不知失去多少老字号而感伤。例如位于胶州路的绸布店瑞蚨祥,位于北京路的绸布店谦祥益,我都曾为它们的逝去而痛心过。殊不知,青岛的瑞蚨祥和谦祥益都是周村的分店,其总部就在周村,而且就在我的眼前——周村古街的一南一北路两边 。它们的房屋设施虽远不如青岛的气派,但一瓦一石都透露着长辈的深沉和厚重。我心里的瑞蚨祥和谦祥益就像一个走失多年的孩子,被我领着历尽艰辛终于找到了父母。看着周村的瑞蚨祥和谦祥益,我想起了年少时,我身上穿的所有衣服几乎都是从这两家店割了布做的,每到快要过年时,我跟母亲去的次数最多的地方就是这两家布店。布店里人头攒动,营业员手持黄色长布尺,来回丈量着一卷卷各种颜色各种质料的布匹,忙得不可开交。唉,本以为它们已经从我的视线甚至心里彻底消失,永不再来,没想到,在周村它们出现了,来到我面前,从古街和我内心两个空间一起,一步迈在我面前,让我的童年一下子复活了。
从我儿童时期青岛的瑞蚨祥和谦祥益的兴隆,能想象到过去的周村,这个全国最大的旱码头,所有商品的集散地,曾经多么繁华和热闹,那时的周村其经济发达程度至少相当于现在的青岛吧。难怪 1750年,乾隆南巡时路过周村,御赐周村为“天下第一村”。
我在周村古街还看到了很多在家乡都已绝迹的生活用具,瓦匠用的木抹子、铁抹子、托灰板、瓦刀、婆婆座、木簸箕、虾酱篓子、升、斗、风箱、铜匠用具等等。它们让我回到了那个倍感亲切的年代。
周村古街规模太大了,让我这个心怦怦跳着的寻根者,刚走了一半的路就累得腿脚不听使唤了,只好登上酒楼,菜也是传统风味,油炸花椒叶是我从没吃过的,非常好吃。周村烧饼更不用说了,不怕读者说我馋,它是我来周村的主要理由之一,因为在别的地方肯定吃不到正宗的周村烧饼,我吃到的,是亲眼看着周村妇女在作坊里一叶叶烙成的。那个脆那个香啊,就无法形容了。
由于时间的关系,我们在周村只呆了一天,诺大的古城才转悠了一半就要离开,我们都感到有些遗憾。从周村回到家乡,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画饼充饥从成语词典上抹掉了,因为周村烧饼永远也画不出来。高建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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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标题日期:2010-04-29 来源:半岛网-城市信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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