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没有养成喝茶和咖啡的习惯,饮品从来只是白开水。看到一位作家写过,润喉之物对他来说,只有“开”与“不开”之分。我大概也是这样。每次听到别人或品茗论道,或谈起哪一种咖啡的口感,自己总是静默无语,心里也觉得那样是风雅一些,却并不打算去附和。
有一回与一位兄长约在茶馆谈事情,他喝茶,我喝水。见他杯子空了,拿起茶壶给他续水。等我把壶放下,他突然要我再拿起来斟一回。我不知其意,他说,你刚才拿壶的姿势很好看,你应该去学学茶艺。我想是因为那天我穿了旗袍,绾着头发,看起来有点像茶楼里表演茶艺的女子。但之后他似乎有意想要培养我的兴趣,有时候会送茶给我,告诉我说这茶如何如何的好,要我一定要尝一尝。我因为不谙此道,便故意气他,说你认为好,我看只是树叶子罢了。也知道那真是上等的茶,单是包装的盒子就做得十分精致耐看。会留下来赏玩几天,却从来没有想喝的欲望。怕放的时间长了不好,于是转而再送给真正喜欢喝茶的人,人家也高兴。世上的事情原本就该是宝剑赠英雄,红粉送佳人,各自归位,这样才不算浪费,不暴殄天物。
其实以前也试过喝茶的。一盒金骏眉,别人带过来的,一直放在办公室。听说喝红茶能暖胃,一天闲了,拿出一小袋泡了一杯。也没喝出好与歹来,但没过多时就开始觉得心跳得厉害,头也发晕,不知道原因,在网上一查,才知道是醉茶了,竟比醉酒还要难受。自此丢在一边,依旧还是一杯一杯地喝着白水。
还有咖啡。去徐州看几个朋友,吃过晚饭去咖啡馆聊天。大家要了蓝山,我一时忘情,也跟着喝了一杯。那一夜,在酒店的床上,身体困顿,中枢神经却不肯消停,大脑里面像跑进来一个精力旺盛的孩子,把那些极辽远极细微的往事都给我从记忆的柜子中翻了出来。辗转反侧,直至天亮也没能睡着。对自己赌咒发誓再也不犯这样错误。
我知道若是一点点的去尝试,可能也是会爱上咖啡与茶的,因为它们也如香烟与酒一样,都是时间久了会让人依赖成瘾的东西。不过,我早已更趋向于给生活做减法,丢不开手的人与物已经过多了,再放纵自己去迷恋这些身外之物,无异于负累。曾见过一些离开了咖啡就唇焦头昏,无法工作的人,还有几个朋友是早晨醒来不吃饭就先要泡上一杯酽茶的。我很不愿意自己也变成这样。年岁渐长,觉得更应该清淡简洁,日常生活中,只要一些必需品。女子爱美,衣服和首饰可以多有几件,这也是尊严与精神的一种表达。除此之外,读一本雅书,喝一杯白水,清欢也就现出来了。
现在的人动不动就会说起禅茶,只是真正的高僧太少,或是我自己境界不够,总觉得一般人想从泡茶喝茶里面悟出正见和清净心来,是很难的事。顿悟不容易,渐悟也同样。一套茶具,一把茶叶,或许也是通往禅修的道路之一,但能把这条路走得不流于形式的人怕是不多。
所以更喜欢的是泡在茶楼和咖啡馆里的气氛。在南京的时候,学校附近有特色的店很多,下课后和同学一起,几个人坐在里面,或聊天或各自看书,有时会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青岛路上的半坡村去得最多,半坡村于南京,相当于白夜于成都,是南京诗人作家经常聚集的地方,墙上贴着他们的照片和诗。经常会有电影展和各类艺术展,我在那里参加过几次诗歌朗诵会。诗人上台去朗诵自己的作品,这种感觉很美妙,让人觉得文学终究是一件高贵的事情。
上海路上有一家叫猫空的店,和蕙芷常去,她喝茶,我就自作主张为她点一壶南京本地的雨花茶。因为雨花茶清淡,又便宜,也因为太爱南京,凡是与这座城市有关联的都爱。蕙芷是我在南京最好的朋友,苏北女子,丰盛大气。在我要告别南京的前一晚,我们在猫空聊到深夜。人生聚散如浮萍,彼此也没有太多伤感。出门后拥抱了一下,各自转身离去。那场景让我想起弘一法师的偈语:君子之交,其淡如水。执象而求,咫尺千里。问余何适,廓尔忘言。那时,于我来说,前路未知,问我要到哪里去,的确是无言作答的。
如今,在我所生活的城市里,一位女友开了一家名叫时光密码的咖啡馆。她为我放了一个专用的杯子,每次去,都会给我留靠窗的位置,倒上一杯清水。风吹起红色丝绒窗帘,旧事在心头已沉淀。生命本无答案,若一定要问个究竟,不过是从来处来,向去处去。而此情此景,正如那偈语后两句的意境:花枝春满,天心月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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