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劝女孩不辍学打工支教女老师急得大哭起来记者贵州体验山村小学第一堂课很多孩子最远到过县城，与老师交流靠递纸条

来自中国石油大学的大学生支教团的成员们在贵州山区上课已经有将近二十天的时间，这期间也让他们经历了不少的故事，在跟山区孩子的交流中也会产生摩擦，甚至一位女老师还被班里的学生急得大哭。8月2日下午，记者也走上讲台，在这里给山区的孩子们讲了一节课……

    记者的第一堂课很纠结

8月2日下午，在跟支教团成员协调好准备给孩子们讲一堂课之后，记者也沉下心来准备教案，但是具体教什么内容却让记者纠结了半天。“这边的孩子对大山外面的世界掌握的东西太少了，他们了解的完全是电视上或者是外出打工的亲戚带回来的信息，与其教他们课本上的东西，还不如多给他们一些鼓励，让他们自己努力走出大山。”给孩子们上人文知识课的史东跟记者说。史东老家来自重庆，在他的课上，他尽可能地为孩子们讲解各地人文地理知识，北京的烤鸭、地铁，青岛的大海、德式建筑，而讲解这些内容的目的，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激起孩子们的一种好奇心，让他们自己努力去走出大山。”

“大家好，我来自青岛。大家以前听说过青岛吗？”半个小时候，记者站到了讲台上，跟孩子们打招呼。“听说过。”孩子们大声喊着回答道。而记者紧接着问道：“那青岛在哪儿大家知道吗？”结果课堂上的小孩子就不说话了。只有一个小朋友小声说了句，“在海边”。“其实我们刚来的时候，我们说是从青岛来的，很多小孩连青岛都没有听说过，都是我们来了之后又跟他们解释的。”队长牛云峰说。而记者随后又问他们去过的最远的地方，几个站起来的孩子都有些扭捏地回答说，“凤冈县。”而凤冈，就是他们所在村子相邻的县城。随后有个小男孩自己站了起来，大声喊道：“我哥哥去过深圳。”记者了解后才知道，他的哥哥才18岁，已经去深圳打工一年多。“深圳离我们这很远很远，我哥哥就去过那儿，他还说等过两年我初中毕业了就带我去。”他又强调道。

感觉到孩子敏感的自尊心

而这一堂课，记者虽然准备了半个多小时的草稿，却发觉完全用不上。给这些小学三四年级的小学生讲课，并没有记者预先想象的那么容易。这些孩子们虽然平常接触信息的渠道不多，但是思维却很灵敏。经常是提到一个话题，他们马上就有反应，有时候连记者也感觉有些惊讶。当记者介绍到自己的职业，问他们“记者”是做什么的时，他们都很迅速地回答道，“是在电视台采访的。”“还有报纸。”另一个小男孩一边举着手一边喊道。而这样下来，原本准备的一堂课的内容，很快就用完了。记者只好随口说了起来，但是一个“口误”却让记者看到了这些孩子的敏感和自尊。

记者准备的课程，也是以提醒孩子不要过早出去打工为主旨的，所以在讲课的时候，也不得不再谈起这个话题。但是在记者讲完的时候，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却举起手来要提问问题，说记者用错了一个词。“老师你刚刚说打工是个‘手段\’，我知道小孩还是应该上学，但是打工用上‘手段\’也太重了吧，不是都是杀人放火用到‘手段残忍\’这个词吗？”他站起来说道。而此时记者才想起来之前说的话，“我知道你们中很多同学的哥哥姐姐选择了出去打工，打工是一个很重要的谋生手段，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该选的路。”记者只好回过头来跟他解释，这个“手段”跟“方法”一个意思，并没有什么恶意，小男孩才“哦”了一声坐到了凳子上。

跟老师说话爱用小纸条

记者在上完一堂课准备离开教室时，两个小女生从后面拉了拉记者的衣服，然后伸手递了一样东西过来，记者接过来一看，才发现是两张叠得四四方方的纸片。刚想问问写的是什么，两个小女生却蹦蹦跳跳地跑开了。记者打开纸条，发现上面歪歪扭扭地写了两行字：“哥哥，谢谢你，我一定会努力考上大学的。”而刚好从教室前经过的支教老师文竹告诉记者，她上过几节课之后也经常收到学生递上来的纸条。“这可能是这里小孩表达想法的独特方式吧，有什么心里话从来不当面说，一般都会在下课之后给你递小纸条，我刚来的时候也觉得奇怪，不过后来就习以为常了。”她说。

记者回到办公室，在跟其他老师交流之后才知道，原来每个人都收到过，最多的一位老师已经前前后后收到十三四张。“有些是表达感谢，有些就是想跟你说话，希望你能注意到她，可能是他们太内向了，根本不善于表达的原因吧。”文竹说。而这也让记者深切地感受到，由于生活环境的封闭，而这些山里的孩子们又大部分是留守儿童，平常可以交流的人并不多，在交流中往往都会有些内向甚至自闭。“我感觉这样反而更让我觉得我们该来，这说明他们并不拒绝交流，如果我们能来尽量跟一些孩子接触一段时间，也许不能影响所有的孩子，但最起码能跟几个孩子进行交流，了解他们真正想做什么，这个就很值得了。”支教老师跟记者说。

支教故事

    劝学生不要辍学打工90后女支教老师被急哭

在学校中，不光只有三四年级的小学生，还有不少初一、初二的中学生，而面对这些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学生，这些新生代“老师”们也常常不知所措，一位女老师甚至被学生急哭了。“他们也正好处在青春期，对于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的看法，所以有时候光跟她们讲道理根本就行不通。”回想起当时自己被急哭的情景，徐春露还是觉得有些无可奈何。而让她着急的，正是山村小学许多学生心目中根深蒂固的印象：如果念不好书，还不如早点退学去打工。

“这里的很多学生尤其是女生，都是那种根深蒂固的想法，如果念书念不好，就不如早点退学打工，我们去做家访的时候，就发现很多孩子都是小学或者初中毕业就不肯再读书，然后就出去打工赚钱了。”徐春露跟记者说。因此，上高年级的课时徐春露会特别注意，“好好上学才能有个好出路”几乎成了她每次上课都挂在嘴上的话，但是还是遇到了一些情况。“那次下课的时候也是跟班上的两个女生聊天，她们计划初中读完了之后就不打算再读书了，要跟着家里的亲戚到外面打工，最让人生气的是 ，她一这么说出来其他的孩子也都附和起来。”徐春露想劝他们改变这种想法。而这几个女生却并不“领情”。“老师我们又没有你们那么好的条件，而且我读书又不行，就算读了也考不上大学，那还不如早点干活呢。”一位女学生就这么回答。而另一个女孩就直接回答，“我感觉打工也挺好，能自己赚钱了。”

而本来雄心勃勃要帮这些山里孩子纠正错误观念的徐春露也一下子哑口无言。“当时觉得他们有些无奈，我们可能没法理解吧，就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也不知道怎么的眼泪就掉下来了。”不过尽管掉了泪，这个看起来有些柔弱的女老师也没灰心，回到教室拍着桌子跟学生强调了一遍：上学要比打工挣钱重要得多。

记者手记他们需要更多的关注

与山区里的孩子相处了两天，记者也感受到了他们的淳朴和真诚，他们中不少孩子在上学的时候都会随手拎着几个茄子或者一包辣椒带到学校，然后送给来支教的大学生，“老师，给你们带点菜。”而当下课的时候，只要你坐在教室里，他们就会围着你坐下问这问那，与刚来时候的害羞和忸怩判若两人。“刚开始来的时候，就觉得山里的孩子真的是很内向，怎么问都不肯说话，但是相处久了才能感觉出来，他们只是太缺少和人交流的机会。”一位支教的大学生跟记者说。而他也告诉记者，这个正是他们来的意义，“没想过去影响所有的孩子，只是希望能够影响到一部分，让他们觉得自己被关注，让他们看到更远的世界。”

文/图  信报特派贵州记者 孙祥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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