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路来森
李清照写有一首词《摊破浣溪沙》:“病起萧萧两鬓华,卧看残月上窗纱。豆蔻连梢煮熟水。莫分茶。枕上诗书闲处好,门前风景雨来佳。终日向人多蕴藉,木犀花。”
最是喜欢“枕上诗书闲处好”一句,表达的是一番读书的心情。看来,卧病期间的李清照,是很是读了一些书的,而且是以“闲情”读“诗书”,个中滋味,也只能用“闲处好”三个字来表达了。怎一个“闲”字了得?
读书,无外乎两种情况:为功利而读,以闲情读闲书。前者,目标明确,“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常常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于是,演绎出了“囊萤夜读”、“盈雪苦读”、“悬梁刺股”等动人的读书故事,读得苦,读得累,但一旦读书有成,就打通了通往荣华富贵的道路,换得的是衣锦还乡,是高官厚禄。后一种读书,是为了“消闲”,几无功利,读来随性随情,却能培养一份真性情:养一份浩然之气,塑一种萧逸风范。世间真正的读书种子,得靠他们得以保留。
故尔,真读书人,常常不以读书为累,不为所读之书所役。读得闲,闲读书,读出的,是一种情趣,是一种生命体悟的真味道。
李清照,似乎最是识得"闲读书"的滋味。像当年,他与丈夫:“每饭罢,坐归来堂煮茶,指堆积书史,言某事在某书某卷第几页第几行,以中否决胜负,为饮茶先后。中,即举杯大笑,至茶倾覆怀中,反不得饮而起。甘心老是乡矣!故虽处忧患困穷,而志不屈。”(《<金石录>后续》)真真是读书之人,以读书为“游戏”,直是“闲”得风雅。
虽是“闲读”,却也养志——“故虽处忧患困穷,而志不屈”。
周作人,曾经任过伪职,那是叫“大事糊涂”。不过,通观周作人一生,到底还是一读书之人。人至其家,每见周作人端坐于南窗之下,一方桌边上。桌上摊着一本书,书边放着一杯茶。这就是周作人日常生活的写照。读书不辍,周作人,特别是晚年的周作人,并没有什么功利之心,只是喜欢,只是因了自己的那份读书情趣,是真正的“闲读”。可读过之书,也并非如烟云般散去,偶有所得,即涉笔成文,于是,就成就了周作人那一篇篇精金美玉般的小品文。那样的文章,读起来轻轻淡淡,品起来,却是如嚼橄榄——耐得咀嚼,耐得品味。在反复的回味中,你会从中得到一些人生的感悟,觉得:人生大约就该是这样,或者就该是那样。周作人的“闲读”,其境界,可以和他描述喝茶的“茶境”相通:“喝茶当于纸窗瓦屋下,清泉绿茶,用素雅的陶瓷茶具,同二三人共饮,得半日之闲,可抵十年尘梦。”“读书”、“喝茶”,事相异,但其“境”相通,俱得一个“闲”字,得一个“静”字。
晚年的孙犁,内心一派宁静,一派明净。
在谈及自己的读书时,孙犁先生认为,读书最为惬意的时候,是他生病在青岛休养期间。因那一段时间,远离尘俗,心无杂念,所以,书,读得悠闲。打倒四人帮之后,孙犁先生,心愈静,其闲读的情趣,亦愈高。广涉博览,留下了《耕堂读书记》、《读作品记》等一系列文字:短而淡,静而雅,成为他文字生涯的另一高度。孙犁先生说,这一切,皆得之于闲读。
因为“闲”,就无利欲之心。故,其读的就静,思考的也深;形之于文,文字也就变得越加含蓄而蕴藉,深刻而丰饶。
人无欲,则品高。最本真的文品,人品,俱存文中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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