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梅
看槐花而不得见,就如访人不成。
相见不易,而每访一次,被访者都会易人。即便人可以再访,但它时它刻,被访的人已变。当你可以将二十、三十年说成弹指,这“易”与“变”就会体会颇多、颇深。
约好的白未至,我只好在槐花谷半醒春色里回想这白。我喜欢白色的花,比如早些时候开在眼前的白牡丹、梨花、苹果花、白紫荆、白樱花和扫墓时买给亡姐的白玫瑰……很多年很多年,这有些叫人纳罕。数天前,看白色丁香的时候,有那么一瞬,觉得那白有些惨。当然,白有无数色,白的品质也有无数种,种种无尽之好,要用心品味,自然地。
刺槐的白是种什么样子?它含着暖,因为它曾开放在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回家的路上:回忆里的长路、幽暗的绿色拱顶、芳香的空气、回甜的唇齿、就要到家的感觉;它含着疼惜与温笑,因为数年前一家三口凤凰山满“槐”而游的温馨场面历历在目,且结束前,淘气的儿子被蜂蜇,他哭,我们却笑了半路;它含着泪,当长年离鲁生活,在植被种群不同的皖西,被一个想家的人遇见;它含着盼望,当它用青岛浮山十数里绵延、壮阔震撼你,你曾多么盼望能和倾心、倾谈、尽性的人同去领受它、征服它、享用它……
我们的日常那么平凡、乏累,花开之事在其中显得那么匆倏和轻浮,也常常被人们不觉。
但我们总要学会爱些什么,在属于我们自己的唯一、不复重来、负重的生活里。爱一些被我们忽略的东西,仿佛可以忽略的东西。比如温暖的眼神,平淡的关心,无怨的等待……
当然,上苍给的是什么,也即我们该得的是什么,也即我们该珍惜的是什么,也即我们在我们的有限里,还有多少是没努力的,有什么是该放弃的。做到不奢求,也不荒废。
我们是行星,围着存在的主题旋转,槐花是轨道旁微不足道的事物,却具安慰性。
我们一年只能闻一次槐花,我们一辈子就能闻那么几次、几十次。一个人一次只能站一个地方,一生,能站在槐花身旁的时候不是那么的多。大家都说,等槐花开,等下次。我总想,下次恐不得来了。槐白与我,谁安谁在,谁能说清说准呢。人与物,人与人,遇见时,当惜则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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