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签约就是不诚信?

□本报记者张晓帆宋弢

人力资源服务商前程无忧发布《2014高校毕业生就业状况》报告显示,大学生平均参加8.4家招聘单位的面试获得自己的第一份正式工作,其中“211”和“985”院校的毕业生为7.8家。而在中国石油大学(华东),面试后拒签的成本却是“空前巨大”的——近日,该学校一份“拒签名单”的发布,引起了广泛的关注和争议。

拒签被拉入“黑名单”

近日,中国石油大学(华东)学生论坛上,由学校就业指导中心公布了一份“拒签名单”,名单中赫赫列出学校海洋油气工程等多个专业的60多位学生,这些已通过单位面试的学生,因为拒绝签约,被学校“惩罚”——学校就业指导中心在建立不诚信学生名单库后,会陆续提供给后期到校招聘的用人单位。

一位被拉入“黑名单”的学生王亮(化名)告诉记者,之前从来没听说学校要出台这样的政策,怎么算拒签都没搞清楚,就被“拉黑”了,为此,他付出的代价是除了受到通报批评以外,还将会丧失优秀毕业生等荣誉的评选资格。

王亮说,他“拒签”的单位是中海油服,所谓拒签中海油服(指明确接到签约信息之后拒绝签约)的只是少数,大部分同学与他一样,都是在没有接到任何签约信息的情况下退出了面试,此外,“二面”时公司人力资源部的人员也说了,有不坚定的同学可以退出,不做他们的笔试题就可以。结果,退出的同学也上了名单,他认为自己很“冤枉”。

12月28日,在学校的论坛上,记者看到由学校就业指导中心发起的一项投票,投票说明称:自2015届校园招聘启动以来,多家用人单位到我校招聘。部分学生递交了求职简历,参加了用人单位的面试,用人单位通过面试同意接收时却遭拒签。如杰瑞集团拟签约29人,结果9人拒签；中海油服拟签约130多人,58人拒签；与此同时,还有很多同学想加入杰瑞集团、中海油服却没有机会。

学生就业指导中心认为这种现象浪费资源,扰乱市场秩序,影响学校的声誉,要对学生采取惩罚行为。

找工作像谈恋爱要两情相悦

学校的做法获得了用人单位的欢迎。中建筑港集团有限公司招聘主管李乃龙认为:“契约精神在中国社会是缺乏的,企业招聘成本在持续攀升,学生需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这是他们迈向社会需要明白的第一个道理。”

但在学生中还是引起了一定争议。记者看到,学校在论坛上发起了投票,看学生是否支持学校建立“就业不诚信学生名单库”。截至12月28日20时许,记者统计共有342人参与这项投票,其中有63%的学生选择“支持”,而“不支持”的学生则有22.1%,剩余的选择“说不清楚”。

一名学生留言说,关系自己一生的大事啊,怎么可以说签就签!只要学生自己够优秀,就有选择的资本,公平本来就是相对的。有学生对学校的政策表示失望,母校何以体现“母”字,那就是保证让学生合理的诉求得到解决以及保证其有合法的选择权。有学生更坦言,学校的意思是从投简历的那一刻起就选择了该单位,以后只要单位要你,你就必须得签,这样我们还真不敢投简历了。

青岛才纳人力资源服务有限公司运营总监梁富雄说,学生出现大面积“拒签”与社会就业压力加大学生寻求“保底”岗位、学生社会阅历不足、企业招聘时间不断提前等多种因素有关,但也暴露出学校在就业指导方面的不足,企业与学生对接不深入的问题,学校应当与招聘单位取得联系,并对学生进行跟进式管理,在招聘前或实习见习期,协助有意向的学生进入相应招聘单位,给学生更多调查、了解的机会,更多考量、选择的余地,促成双方两厢情愿。

他认为,找工作其实就像是找对象一样,要两情相悦才行,学校未提前公开就给学生戴上“不诚信”的帽子,有失公正,不诚信名单的“扩大化”,变相为学生贴上了“标签”,对学生的惩罚有些过分,学校如果把不诚信名单交给其他单位,会损害学生的利益,置学生于不利的地位。

学校的做法存法律风险

青岛市委党校教授刘文俭认为,学校的做法值得商榷。在他看来,学校对“就业不诚信”的界定有失偏颇,“只要双方没有签订劳动合同,任何一方都可以拒绝对方。如果学生对用人单位的条件不满意,都可以拒签,这是学生的基本权利。在就业过程中,对于反复‘拒签\’且造成较大负面影响的学生,可以适当地引导和建议,但不能对学生作出单方面约束。”

他说,学校希望借此提高就业率,学生希望选择一个比较心仪的单位,不同的利益目的使得学校和学生无法做到“心往一处想”。中国石油大学(华东)的做法忽视了这种利益冲突,“手”伸得太长了,过多地对学生进行规制,有试图通过强势话语权达到提高就业率的嫌疑。

青岛文康律师事务所律师高海滨说,学校的做法存在一定的法律风险,《普通高等学校学生管理规定》第五十五条明确规定,学校对学生的处分,应当做到程序正当、证据充分、依据明确、定性准确、处分适当。而中国石油大学(华东)就业指导中心的做法,是“把有择业自由的学生,划为二等公民”,这种行为没有任何法律依据。

他说,社会上普遍存在一种现象,学生与用人单位签约后,一旦学生违约,用人单位将向学生收取违约金,但实际上,这种做法也没有法律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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