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杨照来青,开讲如何读书才不算“白读” 把书读成自己的人生

人们对视觉的依赖远远超过了听觉,尤其是现在手机屏幕占据了人们太多时间。

没有一本书适合每一个人。因为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不同的,不同人生阶段的状态、面临的困惑也是不同的。

孩子只有看比他现有的理解能力更复杂的东西才能够成长。

——杨照

杨照

你会读书吗?也许有人觉得能识字就会读书,但也许这件事并没有如此简单。7月9日晚,中国台湾作家、评论家杨照做客方所青岛店,举行以“经历的人生和读来的人生”为主题的讲座,他从自己的阅读和人生经验出发,解析阅读是如何与自己的人生发生关系的,他认为,只有当“把书读成自己的人生”时,读书才有意义。他从不迷信荐书、书单之类的,“从没有一本书适合每一个人,你要做的是根据当下的状态,找到适合你的那本书”。

阅读的意义:让你面对美好不至于自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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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种人生:读来的会改变真实的人生

有句流行语是“没文化,真可怕”,听杨照的讲座,会油然而生一种感觉:“有文化,真可怕。”杨照不仅中文功底深厚,而且精通英语,他谦虚称“学过日文、德文”,但他读黑塞、里尔克的诗集、读《源氏物语》,都是读德文和日文原版,想必水平也不只是“学过”而已。

他还学过6年小提琴,历史研究是专长,因为他有一个女儿,出版过父女“情书集”《我想遇见你的人生》,所以聊起绘本创作和儿童教育也头头是道,一场约一个半小时的讲座,内容丰富、信息密集。他坦言为了讲座他准备得很认真,在2006年阅读过一位美国著名记者所做的深度调查《PPT如何让美国变笨》之后,他开始警惕人们对视觉的依赖远远超过了听觉这种现象,尤其是现在手机屏幕占据了人们太多时间,“大家都把自己的耳朵不当回事儿,没有能力听一个人好好说话,所以我从2006年开始从来不用PPT,而是研究怎么让大家愿意听我说话,我发现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听众和我一起思考”。

杨照的博学会让听众感到有点压力,就像他在讲座伊始提到的里尔克的诗歌《古老的阿波罗尸体》(又译《古老的阿波罗躯干雕像》)所承载的内涵那样,“在真正美好的事物或在一个我们喜欢、崇拜的人面前,会让我们觉得自卑、不好意思,会有赶快改变卑陋、平凡的自己的冲动”。杨照说,阅读的意义就是让我们原本单一的人生更丰富、更像样一些,让我们面对有着无与伦比的美好的“阿波罗像”时不至于太过自卑。

杨照有时会混淆读来的人生和真实的人生,“我一直记得我曾突然在一个女孩子面前一口气背完了诗人痖弦的《如歌的行板》,然后女孩子说‘你神经病啊\’,但我就是想不起来这个女孩子是谁,直到10年前我40多岁时,重读了林怀民的小说《蝉》,才发现这其实是小说中的情节,“读来的人生干扰了我真实的人生”。

真实的人生也曾被读来的人生改变过,“有一件年少时发生的事,直到前几年我才有勇气在《对照记》中写出来,由于我是一个一点赌性都没有的人,所以当一帮好友聚在一起打麻将时,我往往只能坐在一边跟同学的女朋友们聊天”。后来的故事是,其中一位同学的女朋友喜欢上了杨照,面对表白时一直哭的女孩子,杨照像琼瑶小说《船》中的主人公那样,面对炽烈的爱情,最终选择了友谊。

在音乐方面的经历,则让杨照觉得有时读来的人生比经历的人生更加真实,“我学了6年小提琴,并且属于老师眼中拉得不错的学生,但真正让我跟音乐发生关系的却是通过读书,后来我了解了贝多芬创作的小提琴协奏曲经历了怎样曲折的命运,它是如何打破了当时的创作传统,如何在第三乐章有种如同光从天上投射下来那样的美与震撼。当我读到这些懂得这些时,我很为当年拉小提琴的自己惭愧。每一个学音乐的人都应该多读书,只有这样才能扩张你对音乐的理解”。

读书不贵多:不迷信书单读适合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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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复阅读:有些好书只读一次是浪费

面对浩瀚书海,读者会时常生出“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的焦虑和无力感,当晚的讲座上,就有读者问杨照:“书这么多,感觉自己无从下手,永远都读不完怎么办?”

杨照说:“为什么要把书读完呢?你不要太为出版社着想。”他说自己和好朋友、作家唐诺都有一个共同的态度,那就是读书不一定要求多,也从来不迷信荐书、书单,“我从来不觉得有任何一本书是非读不可的,也没有一本书适合每一个人。因为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不同的,不同人生阶段的状态、面临的困惑也是不同的。”

有一句话是“你要读的下一本书就藏在你现在正在读的这一本书里”,杨照认为每个人都需要为自己而读,找到适合自己的下一本书,“比如我有点狂妄地说,你读了一本杨照的书,觉得不错,就会想他还写过其他什么书,这样你就找到自己要读的下一本书了”。

他认为读书是为“解决自己的困扰”和“让自己更丰富”,“不管你有什么困扰,都能找到适合读的书”。

让读来的人生丰富你经历的人生,并非是只要读书就可以做到的,毕竟知识和体验是两回事,“你从书中得知某种知识、道理,但它未必能影响你的人生体验,让孩子一年读200本书是没有意义的,关键是怎么读,只有把书读成自己的人生,读书才有意义”。

要做到“把书读成自己的人生”,除了明了自己的困扰和兴趣,选择适合自己的书,杨照认为反复阅读也是非常重要的,“有些好书只读一次是浪费,可能要读四次、五次才能有所收获”。比如读里尔克的诗歌,杨照会买来中文、德文、英文等不同的版本,慢慢地对照阅读,他认为这是很好的阅读方式,“一般来说,再好的翻译也会损害原作一些美好的东西,尤其是诗歌,几乎是不可译的”。

谈及儿童阅读时,杨照说:“有时我们的父母、创作者都太为孩子着想了,觉得孩子就应该接受简单的东西,实际上孩子只有看比他现有的理解能力更复杂的东西才能够成长。现在我们很多创作者的作品都不能启发和挑战自己的想象力,你如何拿来启发孩子们的想象力?”

文/本报记者王法艳图/本报记者何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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