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上望游龙,俯首盼飞轮 泰云通道上老天桥的过往和记忆

文/半岛记者张文艳

天桥最近成为青岛的“热词”,因为存在了34年的中山路天桥即将拆除,一如当年的泰安路到云南路老天桥一样,这座天桥留给老青岛人深深的记忆,它坐落在当年老街里的中心地带,是繁华的象征。本期,我们从中山路沿天津路往西南而行,来到泰安路转盘处,目的地是泰云通道,一座曾经为连接西镇和街里的天桥,它的名字几度变迁,从定安桥到国民桥、泰云桥,再到跃进桥,它给老居民带来了便捷,也留下了“等火车”的童年记忆……

建设天桥

高督办的“三把火”

回溯老天桥的过往,还得提及一个人物——高恩洪。

他最近频繁地出现在我们的文章中,无论是还原青岛市图书馆的历史,还是再现国立青大图书馆的历史,都与他有关。

高恩洪在青岛官职不小,胶澳商埠督办,但时间不长,应该说仅仅半年多。然而就在这短暂的任期里,他留下的印记,使得青岛一提到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许多建筑历史,都离不开他,哪怕并不宏伟的天桥。

高恩洪(1875年～1943年)字定庵,亦作定安,蓬莱人。有着显赫的经历:上海电气测量学堂毕业,后留学英国津普大学。1922年,任北京政府交通总长,后改任教育总长。

他与青岛的缘分开启于1924年4月,在蓬莱同乡直系军阀吴佩孚的支持下,出任胶澳商埠督办公署督办,只呆了半年多的时间,当年11月因第二次直奉战争直系落败去职。

早在1924年初,高恩洪就任胶澳商埠督办的消息即传播开来,青岛总商会张鸣銮、朱子兴、宋雨亭联名“上书”:“高恩洪总长简授胶澳督办已经国务院通过,青岛商民极表欢迎,急盼高督办早日履新以慰众生”。3月24日,高恩洪回函给张鸣銮,表示“念胶澳为特别商埠,内政外交事繁责重”,“何敢爱惜毛羽不为牺牲”。(青岛市档案馆档案)

于是,1924年4月1日,高恩洪正式任职督办。

此时的青岛,在1922年12月收回主权,百业待兴,经历了25年的德占、日占,又过了一年的恢复期,成立了胶澳商埠督办公署,直属北京政府,在当时可谓风头正劲。高恩洪能得到这个“美差”,显然与他的背景有关。有吴佩孚做靠山,高恩洪在青岛的督办生涯光芒四射。

“高恩洪上任后即减免了郊区农民的地税,对中外企业纳税标准进行规范统一；着手清理官产、筹办地方银行、健全完善社会救济机构；兴建了城市公共与基础设施,建立公立通俗图书馆(青岛市图书馆前身)、女子中学等。最为人称道的是创办了私立青岛大学”,短期内完成如此多的工作,不得不说高恩洪在当时确实属于“能臣”。

不仅如此,高恩洪还很强硬,面对当时仍有特权的日本人,他态度坚决,《胶澳志》记载:“驻青日领事馆索取没收枪弹,督办高恩洪拒绝之。日人屡犯私贩军械之禁,我国查获日犯,均交日领事馆自为处分,其赃物则由本埠官厅予以没收,日领事馆要求索还我方以违禁物品没收充公,乃枪弹进口章程所规定,亦各国所公认,我国官厅自有处分之权,即予驳覆。”

所以,当私立青岛大学创办遇到校舍阻碍时,他作风强悍,在吴佩孚的支持下,把俾斯麦兵营里的军队赶出,成立了私立青岛大学,并带头捐款,筹措教育基金,让青岛谱写了国人大学的序章,并为以后国立青大的创办打下了基础。

1924年11月初,随着北京直系政权倒台,高恩洪在青岛终结了他的督办生涯。从此退出政界,在烟台经营“烟潍路自动车公司”,任总经理。1926年,迁居上海继续兴办实业。高恩洪的晚年是在北平度过的,远离政治,广征博览道家之书,修心养性。1943年病逝于北平。

利民工程

天桥建设迫在眉睫

泰安路转盘处公园内,聚集着不少市民,公园不大,孩童不少,充斥着欢声笑语。晚春季节,芳菲正盛,让这座街心小花园显得更为热闹。走出公园,抬头便望见了泰云通道。十几年前走过几次,印象最深的是里面有不少摊贩,宛如集市。此次再访,未曾想变化巨大。耳边刚刚充斥过的玩闹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安静,略带一丝凄凉。零星的几个摊贩,尚无顾客光顾,几位行人穿越通道,脚步声清晰可闻……

地下通道的产生,经历了半个多世纪的变迁,天桥是它的前身,一天一地,形成一个圆形的变化轨迹。

原交通总长高恩洪就任胶澳商埠督办,主持的众多项目中,天桥的修建不算大工程,却是不折不扣的利民工程。

翻看旧档案,高督办一来,案头上就陆续出现了一张张关于修建天桥的函件。1924年5月29日,新上任一个多月的高恩洪回复了此项决议的初步预估结果,认为建设天桥很必要,经费估算需要“二万四千至三万元”,由胶澳商埠督办公署、铁路局和青岛总商会三方出资,“速筑通行西镇天桥以便交通”。半个月后,时任青岛总商会会长隋石卿回函表示“青岛总商会为利民方面筑桥经费业已筹齐”,“听候指拨”。他分析了德国侵占青岛后建筑铁路和大港火车站的初衷,并对路况进行了解析,认为筑桥非常有必要。

1924年7月24日,青岛总商会发布通告,公布了建桥方案:“本署会同胶济路局暨该商会三方议决先建临时木桥,同时并进行铁桥计划”,并称“建筑天桥振兴市面以便交通,督办对于此项计划积极进行深费苦心”,“如果按照原议用洋灰铁筋桥计十一米打宽、载重15吨未尝不可,但该桥建筑地点既在天津、北京两路东西之间,适值铁道转弯之地,来往倒车障碍,目力虑生危险,必须建筑铁质天桥方为适宜,现已同时画图开工,先行建筑铁桥桥垛一,俟本年十一月此项桥梁由外洋运到即可竣工”。由于工期比较长,“惟时隔数月仍不能速达交通便利之目的,现拟定一方建筑五米打宽临时木桥,预算两三月间即可通行”,与此同时,铁桥计划也正进行,“以期本年底铁桥告成,再将临时木桥拆去”。

由建临时木桥,先通行,再陆续建铁桥拆木桥的“繁琐”工程计划可以看出,建设天桥早已迫在眉睫,几乎是一天都不能等了,“速筑”二字充斥在三方函电之间。

建天桥为何如此迫切?因胶济铁路建成通车,拉开了西大森、团岛一带与市区也就是当时的街里(中山路)一带的距离,不但西镇居民逛街不便,也造成了发电厂、修船厂、屠宰场工人上下班不便。更可怕的是,“西镇一带的居民,为了到‘街里’去购物,常常不敢去爬‘天桥’,而多要私自穿越铁道,故被频繁过往的火车撞死轧伤的事故时有发生”(《天桥》王铎作)。

是民众呼声,也是自己上任笼络民心的好机会,高恩洪加紧督促项目建设,1924年10月11日,被誉为“置身霓虹之上”的天桥竣工落成。高恩洪出席了剪彩仪式,这是他在青岛的又一个高光时刻。似乎这样还不足以彰显高恩洪的功绩,天桥还被命名为“定庵桥”(定安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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