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萝卜带缨,蘸酱吃。豆腐干爆炒青蒜苗。蒜苗切寸许,炒白段,再炒青段,借前者爆香,借后者表现春色,出锅前用生抽和白糖调味。从豆腐坊买回来的玉米煎饼,每张硕大,朴实真切。豆腐老板说,是他乡下亲戚直供的。
海货必不可少。在海货这个问题上,青岛人一向是被宠坏了的。尤其作为小黄花鱼的粉丝,一年四季,只要想吃,农贸市场里随处可以买到,条条色泽鲜亮,鱼鳞无缺,肌体完整,眼球凸起,黑白分明。买回家,紧着打理。家常烧,青红辣椒和西红柿丁都要多放些,鲜甜咸香,红绿浓郁,配刚出锅的糙米饭,要下狠力才能控制住不起身去盛第二碗的欲望。
也可以有另一种吃法,香煎,用十三香提前腌制一下,煎至两面金黄配馒头或硬面火烧——馒头最好是隔夜的,硬面火烧则要确保新鲜。吃的时候,不要用筷子,就直接把鱼拿在手上,一口面食两口鱼,初咀嚼,略嫌干燥,唾液分泌足够之后,才发觉这种缺少水分的香味竟有一种简明扼要之美。或者不必腌制,热锅薄油,原味煎。我个人喜欢火候稍大一些的,脆,酥。找一个骨瓷小碗,白的,倒入千岛汁,把酥脆小黄花在里面蘸几下,味道立刻宽泛无边。当然,这款适合配白葡萄酒。
去百度百科里搜索“小黄花鱼”,不禁为那些“又名”惊艳:小鲜、大眼、花色、小黄瓜、小春色……竟是一个比一个拟人化,性感,鲜嫩。它们冬季在深海越冬,春季向沿岸洄游,暮春在近海的泥沙底质里产卵,初夏在近岸的海域里栖息觅食。据说,没有哪一种鱼能像黄花鱼这般肉质软细,用它做食材,成就一道上讲上席的硬菜,历来都是颇有面子的事情。汪曾祺在《食道寻旧》中写过吃黄花鱼的情景,是在老舍家吃的。“一次是腊月二十三,老舍先生的生日。菜是地道的老北京味,很有特点。我记得很清楚的是芝麻酱炖黄花鱼,是一道汤菜。我以前没吃过这道菜,以后也再没吃过。黄花鱼极新鲜,而且是一般大小,都是八寸。装这个菜得一个特质的器皿——瓷盬(音gu,三声)子,即周壁直上直下那么一个家伙。这样黄花鱼才能一条一条顺顺溜溜平躺在汤里。若用通常的大海碗,鱼即会拗弯甚至碎断。”
芝麻酱与黄花鱼搭配,敦厚还是艳丽,我终究想像不出来。甚至没有勇气去尝试一下。总觉得只有在老北京的腊月飞雪中,在四合院的古雅风韵中,芝麻酱黄花鱼才能找到相应的气场。在北方海边,我只好继续用笋丝炖之,用雪里蕻炖之,都是意料之中的美味。黄花鱼的刺极软,从锅里往盘子里盛,若不得法容易碎断破相,所以青岛人做黄花鱼通常都是先用温油煎到两面焦黄,鱼身结一层薄壳,再来炖汤或红烧,皆可放心。
西镇小饭馆“二嫚”家有道招牌菜,黄花鱼丸汤。鱼丸软嫩,没有一丝渣滓;汤色清亮,不见油花,只漂着碧绿的香菜末;用白胡椒提的味。入口,鲜、绵、辣、香、润,都有了,刹那间心感富足,被抚慰了一般。
二嫚说,刮鱼肉是个功夫活儿,从尾到颈,去内脏,去脊骨,取下背部两块肉,先冷藏一下再刮取鱼肉。操作时,要顺纤维纹路刮,刀的倾斜角以45度为宜,将鱼肉刮成薄片,在清水里过一下,以去除血筋和混浊杂质。待控干水分,接下来就是“排斩”:将鱼肉平放在砧板上,双刀有节奏地一路过去,要斩透,使鱼肉全部成泥,颜色转白,且手感有粘性时为好。二嫚说,想偷懒的话,此工序也可用绞肉机操作,只是少了手工的温情,鱼丸口味也就欠了。二嫚还说,下丸子时一定要用凉水,开锅后转温火,撇去浮沫……
二嫚是老去的美人。遥想当年天生艳丽,足以把八十年代香港TVB的二流花旦比下去。现在,她洗去脂粉专心做菜开小馆,一条条漂亮的黄花鱼从她手里转投,下辈子无论做什么,仍是逃不出“漂亮”二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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