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门著书忘岁月,挥笔落墨如云烟

徐国华,1926年生,山东省平度市人,当代著名的书法家、画家,号天柱山民、潇湘轩主、卧龙小隐、赝石、聋翁等。少年时就读于私塾,学书于尹艺林老师。1953年拜青岛国画家张伏山为师。1962年至1965年先后多次接受艺术大师郭味渠老师指授,郭味蕖先生曾受徐悲鸿之聘任职于中央美术学院研究部。徐国华的书法自唐入手,后追二王,退休后研习魏碑及明清诸大名家书法,书法作品多次在海内外交流展出,被收录入《世界书画家铭录》《世界书画家大辞典》等多种辞书。

徐老先生家中刻着“王谢门第,彭泽生活”的木门颇具田园情趣。这字是96岁高龄的教师、书法家牛汉玉先生所赠。徐老与我们笑谈,“王谢门第”他愧不敢当,但是“彭泽生活”对于他来说是贴切的。

“彭泽生活”,老人给我们做了讲解。典故出自田园诗人陶渊明。陶渊明关心百姓疾苦,有着“猛志逸四海,骞翮思远翥”的志向,他不为五斗米向乡里小儿折腰,彭泽县令到任不足三个月便归隐。彭泽生活,保全精神的清明,就是一种不向世俗低头的淡泊隐逸生活。

“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先生退休后,清然独居。他的小院错落别致。有老先生亲笔所书后被雕成的石刻；有温暖之春足迹满墙的爬山虎；有芳香独立的玉兰君子；有别致的亭台轩榭,有木格老窗帘卷清风……风云一支笔,花鸟万卷书,这样的庭院人生风花雪月,这样充满艺术情趣的生活阳春白雪。院中门上有一对楹联:“惜花春起早,爱月夜眠迟。”这样的句子,一刹那,由眼入心,成了咏叹悟道的偈语。

真水无香,朴素豁达。广厦万千,夜眠仅需三尺。“夜眠三尺”,正是对老人生活的真实映照。老先生生活朴素,身处斗室,心达天下,让人联想到苏东坡的诗:“粗缯大布裹生涯,腹有诗书气自华。”先生性情率真,尝自言:“少年如稚子,中年犹天真,直到晚年期,还不会做人。”虽他自言如此,热心邻居经常送来好吃的东西给他品尝；文人雅士们慕名而来者络绎不绝。他素来不善迎客,过多的拜访者打扰了他的学习和生活。“国华书画,一尺一万”,这样的标语,实则是先生谢客之用。遇到投机的人,先生愿意交谈,对于前去学习的人,先生乐于分享。先生的世界里,身边愿坐知心友,两旁俱是解语人。诗山词海,缱绻岁月,谈笑已忘还期。

竹韵清风,暗香不扬。先生的书法熔铸古今,字中藏智,画中予情。大字气势磅礴,条屏和诗词集联境妙意远,早期的书法作品既有细腻中的飘逸俊秀、灵动鲜活,又有大气中的豪迈雄伟、磅礴放旷,晚年的作品苍辣、老道,还透露着一种浑然天成的洒脱和率真。如今,挂在平度市新华书店的横匾“学海无涯”,正是徐老80多岁时所书。耄耋之岁的徐老,宁静致远,下笔苍劲,能不令人敬佩吗?它悬挂于书屋之中,时刻激励着爱好文学的人,以此为戒。

练习书法,颐神养性。书法陶冶性情,延年长寿。徐老亦是姿态挺拔,龙马精神。在中国浩瀚的书法史上,书法家长寿者众多。在杜甫感慨“人生七十古来稀”的唐朝,欧阳询活了83岁,柳公权88岁,明代名家文徵明也是90岁高寿,现代书法家沙孟海、赵朴初也非常高寿。习书法,需要动静结合,一张一弛,它调节人的气息,谐调了身体机能平衡,使身体达到了有益循环,拓宽了眼界,愉悦了身心。徐老身康体健,九十多岁高龄,仍然每日坚持练字。

不慕名利,只求自我。徐老名气远播在外,国内书法界人士对其评价极高。在他80多岁的时候,曾有人介绍他去故宫写字,徐老考虑到自己年事已高,婉然拒绝了。他言道,如果自己是70岁收到邀请,就一定会去。徐老热爱故土,对自己又有着高标准、严要求,所以放弃了这次难得的入京机会。山东画院高级画师朱学达曾高度评价徐国华先生的书法,代表着国内书法的高级水准!徐老不慕名利,静水流深。他把书香家风也传给了子女们,徐老的三儿子徐兆孜先生,自幼聪颖,受其父亲熏陶,也是非常著名的山水画家,画风清新、独树一帜。

精神矍铄,返璞归真。九十多岁的徐老口齿清晰,思维敏捷,语言流利,十分康健。他有一方闲章是:“臣爱睡”,意为我爱睡觉；还有一个闲章是“往往醒后”,意为往往醒后创作的作品,灵感源自著名画家傅抱石先生的“往往酒后”,展现了徐老可爱风趣的一面。风霜雨雪,经年累月,他坚持读书和创作,当其他老人在晒太阳、侃闲话的时候,他却为一日不读书、不习字感到羞愧。有次去看望老人家,他正感冒,跟老人家说需多喝水,他自己却笑,说害怕耽误了读书写字的时间,尽量少喝。徐老先生的这种精神,让我辈年轻人汗颜。老先生以全部的激情付诸他热爱的书画艺术,不张扬、不炒作。他能写出好作品,不仅在于苦练的功底,更在于心境高远,怀才不傲物,有才不张扬。内心洋溢着“爱”的艺术家,才能将最好的艺术作品呈现出来。他的字画值得细细品味,他的人生境界,更是值得我们学习和深思的。当今社会非常功利和浮躁,徐老的事迹就是一味良剂,安抚我们内心不安,助我们在心中修篱种菊。

孔子曰:芝兰生于幽谷,不因无人问津而不劳,梅花开于墙隅,不因阳光不照而不香。徐老勉励年轻人“要把书画这项传统文化一代一代地传承下去”。先生并不善于表达,但他的实际行动已经向我们展示了他的好学和他的通透。茫茫四海人无数,他平凡,但是又伟大,默默地绘写着自己的人生。许多像徐国华先生这样的老艺术家默默耕耘,将涓涓细流汇入中华文化的长河之中,使它奔流不息,浩荡流长。

“仰止高山重,驱车向日行,远空染绯色,入胜夕阳红”。与先生辞别,已近黄昏,车子往西行驶,宽阔的道路尽头,是西边红彤彤的落日,它染红了周围的天空,夕阳西下,美妙无穷。这样的夕阳,就像徐国华先生,在鲐背之年,依然用光用热,燃烧着自己,奉献着自己,感动着世人,勉励着世人,树立了心怀澎湃的光辉榜样。

(刘晓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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