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爷的珍惜

常说人生苦短,我并不觉得,我生长在城市,不愁吃,不愁穿,不愁没钱花,学校在有福之州,来去飞机,且有爸妈开车接送,真是天酬我也,生在福中不知人间何愁之有。

今年寒假,我去看望姥爷,有幸尝到了姥爷炒的面辣子(一种庆阳地区的辣子菜)、红扣肉,烙的小锅盔。啊,真是什么山珍海味,名菜佳肴,都不如姥爷的味道馋人。

姥爷是个传奇人物,他是一个孤儿,从小放牛放羊到大学毕业,任教中师、大学直到教授。姥爷的老家庆阳不仅是革命老区,又是中国农耕文化的发祥地。姥爷的父亲曾是参加革命的老干部,解放大西北时随部队西进落脚定西工作,直到离休病故。姥爷从小丧母,父亲参加革命,一个六七岁的可怜孤儿被寄居在亲戚家,缺吃少穿,光着脚丫子给人家放羊、赶牲口,脚常常被荆棘刺破,有一双草鞋穿就是姥爷人生中最幸福的事,姥爷在他的散文《鞋的断想》中曾写到:“我终于下决心学会打草鞋,记得第一次打成功了草鞋后,真是高兴极了,穿在脚上左看右看,兴奋不已,心想这是我的第一双新草鞋,一定要把脚洗干净了再穿。”于是他急急忙忙跳进了涝池,由于身子太单小,没有站稳,就直接滑了进去,挣扎了半天才爬上岸。

新中国成立的第一个国庆日,环县教育局为庆祝国庆,举办全县第一届中小学生运动会,姥爷从小在山上放羊、放牛跑得快,参加了60米的短跑。姥爷的家走县城要步行两天,姥爷穿着旧布鞋去县城,在半路上鞋破了,晚上住老乡家,用针线给自己缝好。第二天到了县城参加赛跑,枪一响,姥爷飞快地起跑,谁知才跑出几步,由于用力太猛,鞋又破了,鞋随势飞了出去,姥爷急了,把另一只鞋一脱,光脚丫子跑,取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绩,还获得了一支铅笔和两块水果糖的奖品。那水果糖是他从未见过的,他舍不得吃装在口袋里,在回家的路上,他剥开包装纸,偷偷拿出看看又包好,实在忍不住,舔了舔,好甜啊!但他还是忍住了,把那舔过的水果糖带回了家。姥爷还说过,由于家里穷,一年四季吃不到有油有肉的食物,大伯走亲戚或是参加红白喜事,吃宴席便悄悄从席上给他带回一点吃的,比如油炸果子、夹肉馍,给他解馋。

以前我也曾听姥爷讲过他的艰苦岁月,但并没有引起我的注意,姥爷的人生经历和我今天的生活相比,真是天上地下,难怪姥爷对于今天的生活那么珍惜。记得妈妈给他买过一双皮鞋,他一穿就是好几年,妈妈说给他再买双新的,他拒绝了。他说:“你看,擦擦不跟新的一样吗?”至于吃的东西他更是节约,听妈妈说,在粮油计划供应放开时,家里的粮本子上竟有几千斤存粮。在那定量供应的艰苦年代,能做到这样真叫人不敢相信。姥爷姥姥向来节俭持家,以致形成风气,这种家风一直影响着下一辈人。在那个物质极其匮乏的年代,造就了这样一代人,他们珍惜生活,珍惜所有,现在回想起来,姥爷常用“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教育我们。姥爷也常说人生的经历是终生的财富,只有牢记不忘,才会珍惜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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