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最后的愿望□黄绍碧

每年祭祀的日子——清明、“三月三”来临，各种报刊征集纪念性稿件，我正想要写点什么的时候，父亲突然安静地离世，让我措手不及。

94岁的父亲，前些日子还能拄着拐杖自己走路，还能一餐吃一碗米饭。就在那几天，家族里有一户办丧事，我到那里帮忙而忽略了父亲，他老人家开始不吃饭。等我去看望的时候，父亲已经躺在床上奄奄一息，连说话都不清楚了。

父亲一生都在为家人着想。他的愿望就是让家人都过上好日子。在他94岁的人生中，都在为实现自己的愿望而忙碌着。他孝顺他的父母亲，爱护他的兄弟姐妹。伯、叔过世早，他承担抚养年幼侄子的责任，把几个侄子送到学校读书。对于子女，父亲尽量不给我们增加负担，尽量给我们更多的帮助。他常说，如果他病了，也不要带他去医院，因为不仅浪费了钱，还耗费我们时间去照顾他。所以，他总是不来县城跟我生活，我们买一点礼物，他总是说太破费了，以后不要买了。

父亲最担心的是，晚年因为身体问题拖累子女，他的愿望是不给我们带来麻烦。他一再强调，他的丧事要简办。他看见我们为妈办丧事的时候场面隆重，出殡晚了几天，花的经费也不少，他就说：“绝不能像你妈那样办我的后事。”

父亲在最后的日子里，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气，实现他的最后愿望。那几天，他应该知道身体因为“电池耗尽”而有了变化，自己上厕所排掉腹内东西，然后3天不吃不喝，保持一身干干净净。在弥留之际，他忍着疼痛和难受，静静地躺在床上，让我们只是闲坐在身边陪着他度过最后的时光。

父亲在弥留之际，还念念不忘他的3个子女，对3个孩子一碗水端平。那天，他似乎已经断了气，二姐和侄子哭喊着摇晃他的身体，说小弟和大姐还没有回到家，要他不能就这样走了。果然，他醒了过来。我到的时候，他还交代我，平时我们和亲戚送给他的钱，他都留下来了，有几千元呢。他让我们三姐弟平分了。父亲真的坚持了2天，等大姐从钦州赶回到家见他最后一面。他一个一个地点名，我们都一一回应，然后父亲才安详地闭上了眼睛。看出来，他是放心地走的。

父亲的最后一个愿望，是他力所不能及的，那就是要求把他安葬在他父母的旁边。作为唯一的儿子，我满足了他的愿望。安葬后，亲戚们都说，他这样做有两个目的：一是到了天堂可以孝顺他的父母亲；二是让我们不忘祭祀爷爷奶奶。现在村里人各家各户只顾祭拜自己父母的坟墓，顾及不到祖上的。父亲把祭祀爷爷奶奶的任务，转交给了我。

父亲活了94岁，是高寿，而且一生并不很辛苦。年轻时，他从师范学校毕业后，都是在大队里当干部。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后，二姐夫到家里上门，包下了重活。姐姐、姐夫的勤劳和孝顺，让家境变得宽裕，父亲吃得饱穿得好。这些年，我和大姐定期往家里寄钱，让父亲吃穿无忧。我们姐弟3人为父亲养老送终，已经尽心尽力，但想起他老人家当年辛苦养育我们长大成人，而我们却不能做到为他尽心尽力地照顾，确实有一种遗憾。

俗话说，子女难报父母恩。父亲的大恩大德，我永远也报答不了。父亲，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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