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需要一种仪式

辛 牧

2017年，中国日照渔文化节在被誉为“东方夏威夷”的日照市举行。7月6日（农历6月13日），是传说的龙王生日，渔民节如期开幕。这是沿海渔民共同的节日，历史久远，是渔民在长期的生产生活中形成的一种传统习俗。

这天上午，万平口广场上人山人海，一派盛景。

盛典马上就要开始了，贵宾们依次等待在主席台的南侧准备上台，所有人脖子上披了红绶带。

祭典开始了。先是摆供品。三行人一起，手捧供品，向着海岸早已设好的供案前行。那一行是男性，一行是中年女性，一行是青年女性，他们神情庄重，十分虔诚，丝毫没有受到干扰。面对两边的观众，一个年轻的后生，正目视前方，缓缓而行。一个孩子冲着他喊“爸爸”，估计是他的儿子在喊他，一次次轻声地叫，声音越来越大，那声音，他一定是听到了，但却一直连头都没有转一转，依然目不旁视，双手郑重地端了祭品，慢慢地向着祭台走去。孩子还在喊，并且有向着爸爸跑去的动向，站在孩子旁边的一位老人轻轻地拍打了几下孩子，把孩子牢牢地固在自己的身边。三行人走到祭台前，先是慢慢地定住脚，然后，将手中的祭品轻轻地放在祭案上，拿起托盘，先是倒退几步，然后随众人离开祭台。

我们是唯物主义者，但是，面对这种场合，也同样怀了一种敬畏。是啊，出海打渔，面对茫茫大海，岸上的亲人，如何心安。祭海，他们把踏实安心的愿望，寄托在这神圣庄严的仪式里。

沐浴在这样一次祭海大典中，我深切地体会到，即使社会已经发展到时下如此文明的时代，我们依然无法脱离心中那种原始的寄托。

我的目光移向了主席台上，我熟悉的作家、《高山下的花环》作者李存葆身上。1985年我在山东大学时听过他的演讲。我观察到，李存葆脖子上的绶带挂得十分整齐，有几次，绶带被海风吹起，他是那么认真虔诚地将绶带抚平，让她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胸前。

人们在很大程度上是依靠一种心灵的慰藉而生存，而踏实地生存、幸福地生存。人们对大海如此敬畏，对祭海大典如此重视，对自己心中的神灵如此崇拜，让人深受感染。

在龙王庙，村长领了众人长跪行礼，正站在旁边。一个女人过来了，像是他的妻子。“你上香了吗？”

“我们都已经磕头了，还得上香吗？”

“当然要上！”那女人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村长立即跑过去上香，同时还招呼其他几位也分别上香。然后，几个人以十分满足的心态，站在旁边观看上香的仪式。

其实，很多时候，很多情况下，人们都需要一种仪式，以获得一种踏实和心安。特别是面对强大的不可预测的力量时，更需要一种仪式，慰藉自己，为松软的岁月植入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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