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若柳絮因风起

李建达 暮春时节，日照逐渐增强，阳气逐渐上升，柳絮不期而至。

柳絮作为春时景物，似花非花。我们走路与空气摩擦的风速，都能激起柳絮因风而起，飘忽无根。它们随风而舞，无孔不入的特性会吸附空气中的各种粉尘以及其他植物排放的花粉，等到柳絮浑身沾满粉尘飘不起来，坠落在地，几场春雨过后，柳絮被雨水冲刷，就化作尘土碾作泥了。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柳絮一年一度在帮助我们净化空气。

人对柳絮的敏感程度因人而异：有的人，冬去春来，自然界阳气上升，恰好与自身气质优势互补，不会把柳絮当一回事；但是，生活中另外一些人，时时处处都在维护自己的正确性，自然界阳气上升，会导致这些人身心变得极为敏感，稍不如意，哪怕只是同事或家人的口误都会引起焦躁不安，柳絮的不期而遇正好成为这些人排遣发泄的一个契机。

自然界的一草一木都躲不掉相生相克法则。受自然条件的制约，像其他树木开花结果一样，柳树也有大年、小年；大年可能柳絮多些，小年，柳絮也许就少些。有本埠树种的制约，柳树就不会无节制地抽丝吐絮。本埠的树种不需要娇生惯养，只要适时栽种，三五年能长到碗口粗细，十年八年能长到合抱粗细的参天大树。既能成林又能成材，其绿化、净化环境、保持生态平衡的功能自不待言说。比如我们本埠的椿树和楝树，其独特的异味和咄咄逼人的生长态势，会导致与其相邻种植的柳树或其他树种，生长受到限制。如果人为地破坏了这种相互制约的平衡，反过来还要问责柳树，未免失之偏颇。柳树和柳絮并不是蓄意酝酿多少万年，才在今天特地和我们过不去的。看来，与大自然和谐相处，关键在接受、享受，而不是难受、忍受。在发展的道路上，我们更不应该不顾一切地愤怒前行。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将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我们的祖先选择了这块地方安居乐业，是看上了身边的一草一木乐意伴随我们同呼吸共命运。我们的先人不傻，今天的我们会执意犯傻吗？假如若干年后我们只能在博物馆有幸目睹柳絮的容颜，在时空里追忆、缅怀柳絮，到那时，再有人问起“白雪纷纷何所似？”是“撒盐空中差可拟”呢，还是“未若柳絮因风起”呢？没有“柳絮因风起”的春天将会怎样，真的是人间天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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