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难忘的抓捕经历

□李贺

本文作者李贺就职于济南市公安局宣传处,系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济南市作家协会理事。作为一位有着30年警龄的公安民警,作为曾经的《济南公安报》的记者、编辑,她随警作战,深入一线,既亲历过不少惊心动魄的抓捕过程,也目睹过许多令人心痛、惋惜或感动的事件,更见证了警察与普通百姓之间的诸多平凡故事。自今日起,李贺的“警察手记”系列文章将陆续刊出,为我们细细讲述那些可洞悉人性最深处或灰暗或温暖的故事。——编者

人生的长河中总有些抹不去的记忆,好像河水中的浮萍,时隐时现,总会在不经意间想起它。

最令我难忘的要数1995年冬天的一次抓捕任务。记得那是隆冬腊月,刚刚下过雪的路面还有些湿滑。晚上10点多,我们公安报的记者们就来到刑警支队的大案中队待命了。根据报社安排,经刑警支队领导同意,当晚我们要随警作战,跟随刑警亲临抓捕现场。

大家的心情既紧张又激动,不知将要面临怎样的惊险刺激。虽然公安报的记者也都是警察,但没有一个干过刑警。大案中队的中队长发话了:今晚的抓捕行动针对命案在逃人员,根据可靠情报,5名长期在逃人员陆续返济,分散在家里、亲朋好友家或出租房内。这些人员命案在身、穷凶极恶,抓捕过程中要注意安全,带好武器,有情况及时和队里沟通。今晚是5个抓捕小组同时行动,行动时间是凌晨两点。队长分配完工作,看看我们5个人说:你们每人跟一个小组,都是同行,安全问题就不强调了,现场一定要听从指挥。

就这样,我们5个记者各自跟随一辆警车出发了。出了刑警支队的大门,几辆警车向不同的方向驶去,消失在严冬黑夜里。我跟随的抓捕小组加上我共5个人,组长是我警校的师哥,虽然平时较为熟悉,但当晚的气氛还是令我有一丝紧张。师哥问我,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有些紧张?我说是啊,工作七八年了,还没有见识过抓人呢。师哥笑着说,那就见识见识,但愿今晚运气好,能赌个正着。

很快,警车在北郊一所工厂的宿舍区大院里停下了。大家下车,徒步走了几分钟来到一座宿舍楼前。宿舍楼很普通,和周围的楼没什么区别。在一家一楼带小院的门前停住脚步,小院有一个铁门,很高,几乎和院墙一样高。师哥围着小院转了几圈,回头看了看身材瘦小的王刑警,王刑警默契地点点头,然后又返回车上。

坐在车上,我才闹明白是怎么回事。原来师哥是问王刑警能不能从墙上翻过去,王刑警示意可以。我惊奇地问,水泥墙这么高,怎么可能?王刑警幽默地说,一切皆有可能。师哥也调侃我不深入基层,说刑警的本事大着呢,以后要多多宣传。

凌晨时分,车里安静下来,大家都不说话,几位刑警似乎睡着了。坐在他们中间,我一点儿困意都没有,盼望着凌晨两点的抓捕行动。

时间到了,师哥在车上简短地安排了一下任务。师哥和另外两位刑警从正门进屋,王刑警在小院的后墙守候,听到屋内有情况马上翻墙进屋增援。师哥问我要不要在车上等着,我断然拒绝了,一定要跟他们进屋。

宿舍院内一片寂静,只有我们几个人的脚步声。再一次来到那户一楼的人家,师哥敲门,“咚咚咚,咚咚咚”的敲门声在凌晨格外刺耳。半晌,听到开灯、说话的动静,又敲,终于传来一位老年妇女的声音:“谁啊?”“公安局的,开门!”屋内忽然没了动静,过了好长一会儿,师哥又喊了几次话,房门终于打开了,一对老年夫妇惊恐地看着我们。大家进屋,我跟随其后也走进屋里。房间不大,老式的两室一厅。师哥出示了一下证件,大家就分头到各个房间搜查。老年妇女惊慌地说:“我儿子真没回来,回来我一定亲自把他送到公安局。我和他爸爸都是老实人,你们还信不过我吗?”旁边站着的那个花白头发的老年男人,就是案犯的爸爸,也一脸惊慌,听到老伴这么说,直点头。

我看着这对老年夫妇衰老又惊恐的脸,心里涌起一丝怜悯,可怜天下父母心,儿子犯罪,父母跟着担惊受怕,真是作孽。看到大家在各个房间搜查,我也插不上手,就坐到客厅的一个凳子上,身后是个大大的黄色壁橱,我顺势倚在上面。

不一会儿,师哥走过来站在客厅中间,怔怔地看了我一眼,用手比划着示意我起来。接着,他对那对老年夫妇说:“我们今天就是过来看看,没回来算他走运,希望你们不要包庇罪犯,有他的消息马上通知我们。”

很快,大家离开,来到楼前的一处僻静处。我有些懊恼地说,今天真不走运,什么也没见识到。师哥说,他就在家,床上的褥子还是热的。另一位刑警说,应该在壁橱内藏着。我有些激动地问,为何不抓他?师哥有些苦笑地看着我说,因为你坐在壁橱外面的凳子上啊。他手里肯定有刀子之类的凶器,他在里面已经做好准备,这时抓他会伤害到你。我一时语塞。师哥看出了我的懊恼,接着说,即便你不坐在那里,他藏身的位置也对抓捕不利,这些有命案的家伙很危险。

半个小时之后的情景令我终生难忘,那些惊险刺激的电影画面与之相比统统弱爆了。只见王刑警抓着墙外的树枝,一个箭步跃上小院的墙头,跳进院里,麻利地打开小院的大铁门,师哥手枪上膛,大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院内,打开屋门,在一声声“手放下,不许动”的喊声中,人高马大的案犯在床上束手就擒。等我走进屋里,案犯已经被戴上手铐押着往外走。而那对老年夫妇木然地看着我们,没有一丝表情。

我是和案犯挤在一辆警车上返回的警队。车上,师哥在报话机里简短地报告着情况:“人已归案。”

我们是最后一组到达刑警支队的。当晚的抓捕行动除了一组扑空,其余都是满载而归。凌晨3点多,刑警支队的大楼灯火通明,当夜的审讯工作紧张进行着,这些忙碌了一晚的刑警又投入到审讯工作中,这对他们来说已是家常便饭。

事后为核实一些细节问题采访师哥才知道,第一次离开案犯家的时候,他们就悄悄地把通往小院的屋门打开了,所以,选择从小院进屋,也是早已做好了准备。

那一期的公安报因为有抓捕案犯的纪实报道而好评如潮,而这次随警作战的经历也成为我终生难忘的记忆,每当想起,总会为我的刑警战友自豪,为警察自豪!

新闻推荐

百姓宣讲员,用身边的故事诠释小康 “中国梦·小康情”宣讲比赛在济南举行

本报济南8月24日讯(记者万兵)23日至24日,由省委宣传部、省委讲师团主办的“中国梦·小康情”山东省百姓宣讲比赛在济南举行。55名百姓宣讲员结合自己的感触,诠释心中的中国梦、小康情。自2013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