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要穿布底鞋

□张 枫（山东省济宁市）

前段时间外出旅游，不知是脚上的皮鞋底硬、跑路多，还是年近天命，脚踝忽然就疼了起来，回来看医生，结论是脚踝老化、缺乏钙质。医生再三嘱咐我：“不要再穿皮鞋，最好穿柔软的布底鞋。”一句话，激起了我对母亲的思念，布底鞋，好一双布底鞋！我控制着激动的心情，跑回家时，早已泣不成声。我把母亲给我做的布底鞋，套在脚上时，她那恳切的话语，又一次在我的耳畔回荡：“等你到我这个年龄，还是要穿布鞋的，皮鞋走路不方便，有时脚会疼……”

我清晰地记得那一年，我的母亲背着一个包袱，气喘吁吁地爬上了我四楼的宿舍。

尽管已是寒意的深秋，母亲依然是满脸的汗珠。我吃惊且心疼地望着母亲，低声问道：“您怎么不告诉我？我好去接您呀！”母亲微微一笑：“来看看你……不用接。”来看看我！我的心猛地一颤，是啊，我已经好久没回家看过母亲了。

母亲坐下后，我沏上一杯茶，恭恭敬敬地递给她，她捧起茶咂了一口，端详着我说：“六子，你瘦了，要注意身体呀……”说话间她早已解开了包袱，拿出一捆布底鞋，有八九双。我大惑不解，问道：“娘，做这么多布底鞋干吗？”母亲不看我，自言自语道：“你小时候最喜欢穿布底鞋，就是不爱惜，经常穿出洞，脚指头总在外露着。”我瞄了一眼那捆布底鞋，不仅感慨母亲的落伍：我们现在几乎天天穿皮鞋，哪还有人穿布鞋？母亲似乎看出了我的心事，接着说：“等你到了我这个年龄，还是要穿布鞋的，皮鞋走路不方便，有时脚会疼……”听了母亲的这番话，我反而忍不住笑了起来。

母亲一生不曾读过书，可却有超乎寻常的卓识和远见，连十年后我需要穿什么鞋子，都替我想得那么周到，她说得对：“皮鞋走路不方便，有时脚会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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