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杯茶》

孙成玉/讲述刘甲凡/整理

家乡牟平区莒格庄镇曲河庄，是个百十户人家的小山村，坐落在昆嵛山的怀抱。1937年冬天，中共胶东特委在文登天福山领导武装起义，创建了山东人民抗日救国第三军。从那时候开始，我们家乡就成了抗日根据地，经常有共产党的工作队员到村里宣传抗日救国，教唱抗日歌曲。我那时10岁出头，只要看到他们进了村，就屁颠屁颠地跟着转。在学校，老师也教给我们一些。《十杯茶》是我学会的第一首抗日歌曲，至今还能记得完完整整———

石榴开花胭脂红啊，二十青年去当兵啊，一杯茶呀敬我的爹，儿去当兵爹在家呀。二杯茶呀敬我的娘，儿去当兵娘莫想啊。三杯茶呀敬我的叔，侄去当兵叔当家呀。四杯茶呀敬我的婶，侄去当兵打日本呀。五杯茶呀敬我的哥，弟去当兵哥干活呀。六杯茶呀敬我的嫂，弟去当兵嫂操劳呀。七杯茶呀敬我的弟，哥去当兵你念书呀。八杯茶呀敬我的妹，哥去当兵你陪嫂睡。九杯茶呀敬我的妻，我去当兵你别哭啼呀。十杯茶呀给我自己，决心抗日当兵去呀，全家听我的好消息呀！

记得他们还表演过一个小剧目。开始是一段二胡独奏，哀哀怨怨的声调。接下去是一个姑娘坐在板凳上边哭边唱：“月儿渐渐高，挂在杨柳梢，小媳妇在闺房，心中好苦恼。”拉二胡的那个人就停下弦问她一句：“你苦恼什么？”只听姑娘继续唱道：“只想俺的郎，他死得真冤枉。”这时，旁边又站出来一个人问她：“他怎么死的？”姑娘的哭声大了起来：“日本鬼子扔炸弹，巧巧落在他身边。”围着她问的人又多了几个：“那埋怨谁呀？他为什么不参加抗日而留在家里呢？”姑娘应声唱道：“都埋怨俺的错，不该留他家中过，到如今孤零零，有话没有人说！”那几个人就一齐大声问她：“那怎么办哪？”这时，只见姑娘站起身，抹了一把眼泪，握拳挺胸，唱的声调也高昂起来：“有心去报仇，我脚小不能走。还有一个小剩根（儿子），交给哪一个？不能扛枪上前线，我就做个宣传员。告诉姐妹们，救国都有份，母送子、妻送郎，参军打日本！捐款募军粮，支前又拥军，赶走了日本鬼，百姓才得安身。”唱完这段歌，他们就振臂高呼：“打倒日本帝国主义，保卫中国！保卫家乡！”接下去就宣传抗日救国的道理，动员青年报名参军。

后来，许（世友）司令带着队伍到了胶东，工作队的阵容加强了，传唱的歌曲气势也更具震撼力。其中有一首纪念天福山起义四周年的歌曲，激昂悲壮、气势恢弘：

天福山上义旗高举，四年来我们站在战斗最前线。

前面有中国共产党，后面有人民八百万。雷神庙的枪声惊醒了大胶东，收复了一片大好河山。

血战七百五十次，敌人死伤一万五千。东至大海，西达鲁南，战绩辉煌敌寇胆寒。五个月的反投降，让反动的家伙滚蛋！我们是共产党的武装，是山东人民子弟兵团。

快战斗起来吧！战胜日寇，争取新社会的实现！

转眼间80多年过去了，那些激动人心的歌声，仍时常回响在我耳边：“中华民族希望在眼前，救国家救人民我们要当先，工农妇女兵，都要到前线，逐出日本，杀尽汉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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