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瑞丽的山东人

□戴荣里

到瑞丽数月,常见到故乡人；这些来自山东的老乡,或安营扎寨,或漂泊一时,与我有不同层次的接触。瑞丽改变着山东人的脾性,山东人传递着齐鲁文化。边疆含着内地情,内地裹着边疆衣。让边疆更有意思,让山东人更有情调。

作为山东人,和其他省份相比,山东人多少有些愣、硬、憨,喝过瑞丽江的水后,让瑞丽的空气再调整调整,山东人就变得绵、软、香了。这不光是我的感觉,也是事实。

更多山东人喜欢瑞丽,喜欢这里的自然和人文环境。说得直白一些,喜欢这里冬天的暖,田野的绿,空气的纯,人心的好。有些美好因为比较而产生。我对外地人说,我反对瑞丽过快的建设,是对现有美好事物一种长久保留的心态在作怪。我喜欢现在的瑞丽,可老瑞丽人说,传统的瑞丽,过去的瑞丽更好。我听到一些故事,对瑞丽的过去,过去的瑞丽有更多遐想。

有一位山东姑娘,因为喜欢,放着中学教师的职位不做,落户瑞丽,与缅甸人做西瓜生意,据说还到缅甸种西瓜；一对东营的夫妇,丈夫憨厚,妻子能干,丈夫对妻子说,我要一直在瑞丽呆到老去。妻子嗔怪,但这位丈夫说的是心里话。一个地方给人的感觉倘若超过故乡,这个地方一定有很多可取之处。

山东人留在瑞丽的大多分这么几种。一是早年农场招工或军人转业。我见到一位老农场职工,山东日照人,已经退休。高挑的个子,说“人”总念“银”,喜欢瑞丽超过日照；不少从山东南下干部的后代,已然成为瑞丽人,他们说话“嘎嘎”连声,“美美”不绝,哪里还有山东人的影子?!第二类山东人多为考公务员而来,这些年轻的小伙子或者姑娘,被彩云之南最美的地方——瑞丽所召唤,被大瑞铁路的汽笛声所诱惑,被边疆小城的美丽风情所惊心。他们报考了边疆公务员。身材渐渐由伟岸变润甜,话音由硬朗变绵长,生活由紧张变缓慢,他们渐渐融入这个城市,成为瑞丽人的山东丈夫或媳妇,演绎着上一代山东人在瑞丽的故事。第三类来瑞丽的山东人则是大杂烩,多是商人或其他行业的人士。他们为着商业经营而来,为着赚钱而来,为着红木、翡翠、树化玉而来,为着古树茶而来,为着农业种植而来,为着建设而来,或者干脆为了旅游而来。更多的人留了下来。一位做珠宝生意的临沂老乡,虽然失去了早年做珠宝生意的大红大紫,但在尘埃落定之后,他更喜欢瑞丽小城的生活节奏。也许,这里的悠闲山东找不到,也许,这里人们为了一块翡翠大呼小叫的感觉山东找不到,也许这里给他人生的刺激与平静山东找不到。他居住在瑞丽,和众多的山东人一样,他成为瑞丽的一块翡翠,一截红木,一个树化玉。

山东人喜欢老乡之间交流,体现了儒家文化的温良恭俭让。老乡之间往来多了一些乡情；老乡之间说话,抹上了一些亲人的味道。我在瑞丽,时常被这样的亲情、乡情所包围。有一次,做红木生意的田总,在微信里晒煎饼卷大葱。煎饼金黄,小葱碧绿,大酱在绿色下面时隐时现,因为录的是小视频,一点一点直戳眼睛。我来瑞丽后,吃米饭吃不饱,哪见得这等尤物。虽有学生邮来不少煎饼,可那个空档期,厨房里正缺少这份金黄与碧绿。连呼田总“不道德,太不道德了”!田总发来哭泣的表情,说她也是转发的山东老乡的视频,那金黄与翠绿,或许能撩动在瑞丽的众多山东人的食欲,使故乡成为在瑞丽的山东人自我欣赏、自我陶醉的山水。这份感觉,只有在异乡才懂得；这份贪婪,只有在瑞丽的山东人之间才能领会。

我在瑞丽,时如在家。有了这些山东老乡的生活经验、美食提醒和乡音沟通,我感觉我没有离开山东,没有离开北方,也没有离开齐鲁文化。因为瑞丽文化中有山东人的影子,山东人在瑞丽,始终没有摆脱故乡食品的滋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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