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运辉,我的好兄长 兼观电视剧《大江大河》

□逄春阶

电视剧《大江大河》正在北京和东方卫视热播,我被它拉到了40年前。剧中宋运辉的形象引发我的共鸣。宋运辉,演出了我的兄长。

为了能上大学,在公社大院里,宋运辉给领导背诵《人民日报》1977年10月21日的社论和中央文件,一遍一遍地背诵,引来了围观者。我看到这里,有一种撕裂感。对这些内容,我都背过了:“各级领导干部要支持青年人报考大学,在政治审查中要重在本人表现……”公社书记说你背诵一千遍也没用,宋运辉说,那我就背一千零一遍。最终他走进了大学校门。

一个弱者,面对种种的不合理,要想从苦海游到岸上,只能依靠能抓到的唯一稻草。宋运辉能抓住的,只有党报,他的逻辑是,你公社书记是党员,党员就要听党的话,党报是党的喉舌,是传播党的声音的。你敢拿党报当儿戏?!看到这里,我很感慨,党报还发挥了这样的威力。开启民智、关心民瘼、震慑邪恶、记录历史,本来就是党报的职责。宋运辉上了大学,班上的时事政治学习课,他都抢着念《人民日报》,从某种意义上说,党报改变了他的命运。

我们《大众日报》即将迎来创刊80周年纪念日,80年前创刊词旗帜鲜明地说:“为大众服务,成为他们精神上的必要因素之一,成为他们自己的喉舌,更成为他们所热烈支持的最公正的舆论机关。”作为一个党报人,想想前辈,想想自己的稿子,感到很羞愧。办不好党报,就对不起老百姓,对不起兄长宋运辉啊。

我的和宋运辉一样的兄长,是报社一位同事,他比宋运辉晚2年入学,他的家庭成分是“上中农”,当年考入山东大学中文系,他村里的负责人说:“我不给你盖章,你可走不了。”我的这位兄长把锄头一扔,背着行囊就进了山大校园。那个村负责人百思不解,不盖章,怎么能放人。我的这位兄长比宋运辉幸运。时代就是这样行进着,一步步走向文明。

人生40年,足可以看清好多东西。浑浊的池塘,一点点地沉淀了,依然能照见晴空和飞鸟。电视剧《大江大河》就是历史的倒影,是人民觉醒的记录。

王凯扮演的宋运辉拿捏得很好,没有两张皮。我看到报道说,王凯为了扮演宋运辉,把自己的体重从67公斤减到了60公斤,我想他不仅仅是在减肥,事实上,也在体验饥饿感。在短缺经济的时代,没有饥饿感,你就演不好宋运辉。宋运辉是饿出来的青年。减去了7公斤,这个减法很值得,减去了矫情,减去了负担,减出了激情,减出了精神,减出了沧桑。

这个时代更需要减法,减去浮躁,减去累赘,留住本真。从《大众日报》走出去的山水诗人孔孚先生倡导“减法”,“愈减愈大”“愈减愈多”。他说:“‘减’不是目的,目的是为了丰富、大有,至于‘无限’；启发并调动读者的‘灵性’与‘潜能’,上天下地,寻寻觅觅,去探幽发现；且可以‘神’入作者之创造,变被动接受为主动参与。这会是一个无限大自由想象的创造空间,其兴味自然会是陶然盎然。”孔孚说的是写诗,其实对表演也是适用的。

演员需要磨练,王凯这次是经受住了磨炼。他对得起宋运辉这个角色,他演出了改革开放一代人的面貌。

宋运辉有着独特光泽,执着,较真,不低头,这是一代人的风貌。姐姐为了他,没能上大学,姐弟情深,他发誓要保护好姐姐,但面对姐姐意外死亡的现实,宋运辉痛彻心扉的表现,让人动容。分配到化工厂,为了技改,不顾领导的脸面,慷慨直言,让人震惊。好友因为聚众斗殴被抓到派出所,他据理力争去挽救,一副热心肠,让人感动。这都是久违了的情感,在一切都需要钱来摆平的年代,宋运辉的选择是个异类,这是真正的君子所为。

宋运辉,我的好兄长,愿看到你前行的坎坷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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