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朴执一 水墨印证

养正萧然一布衣抱朴清白传家图水墨纸本隶书

○董扬

对于书画篆刻的学习和创作，我最先接触的是绘画。少年时代，国家还没有恢复高考，我来到农村插队落户，因一个偶然的机会被派去山西大寨学习。在昔阳县的图书馆，我买到了两本关于素描的书，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专业学习资料，从中了解了一点绘画的常识，从此画画也更起劲了。不久经朋友介绍，我认识了生命中最重要、最关键的一位老师——张邯先生，跟随先生学习了几年书法篆刻，后来又跟随王子武老师学习了两年，再到山东拜访崔子范老师学习，还曾去北京寻师访友五载。可以说几十年中，访师求学没有间断、奔波学习从未停歇。我知道，艺术是没有止境的，需要终其一生去学习去研究去实践。

对于篆刻的学习，完全是因为学画时看到别人作品上盖有印章，当时就很感兴趣，好像一下子触碰到了最敏感的神经，所以之后二三十年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篆刻的创作上，篆刻成了我的主要研究方向。但是，中国传统文人讲究诗书画印同修，学习篆刻没有书法基础是不行的。画画也一样，不仅需要题字落款，更需以书法用笔做画法，所以必须同时学习书法、研究书法。就是在这样的理念支配下，又带动和促使了我对书法的研习。与此同时，我也深刻地体会到，作品中看似简单的落款题字必然需要内容，而这个内容往往以诗的形式来表达创作的感受，这是最为精致也最符合传统文化气质的，这又要求自己必须学习诗词创作。这样，作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中国传统文人画家才是完整的。

中国传统文人画，在创作上强调个性表现和诗书画印等多种艺术的结合。其画面构成元素包括主题（绘画）、题款（书法）和钤印（篆刻）。品评作品高下，仅从技术层面考量也并不单纯只看画得怎样，而是书画印三位一体，在表现形式上三者是相互依存、相互补充、相得益彰的关系。我在创作过程中，不仅注重画面的笔墨处理，更注重题款和钤印。

虽然在传统文人画中书画印并存，但在题款和钤印方面还是有较大的区别。比如题款：就有长题、短题，还有只落姓名的穷款。我平时日课习书刻印，每有新作都会根据画面要求题款，而往往多喜长题。钤印有时一幅盈尺小画我也会钤上数枚或数十枚印章，甚至根据需要专门刻制与画面内容相契的印章，来强调画面信息的含量。我认为一个传统文人画画家，如果不重视诗文书法、不懂篆刻，其画面艺术语言就会显得有些苍白和单调。书法、绘画、篆刻融会贯通，同修并进，才能说具有了相对较高的艺术综合素养。从表面看，既从事绘画，又从事书法和篆刻创作，可能很忙乱很辛苦，但其实不然，因为它们的精神内核是相通的，所以一通百通、互相补益。书画篆刻兼擅的艺术家也很多，如晚清的吴昌硕，近代的黄宾虹、齐白石、潘天寿等，他们都是在书画印诸领域皆有很高造诣的卓越艺术家。

数十年的从艺生涯，使我逐渐明晰了“技与道”的关系，也就是“形而上和形而下”的关系。什么是“道”？简单地讲就是中华文化。文化是开启心性的一把钥匙，是提升精神品格和艺术境界的重要滋养。为什么有的人到老年，不是“人艺俱老”，不能“炉火纯青”，甚至境界修养还不如年轻时？究其原因，就是学识和文化修养的断裂，导致艺术发展营养不良，学养跟不上，因此很难取得大的成就。中国艺术的灵魂是中国文化精神，艺术不是科学，而是美学的、哲学的。因此，从事传统艺术不研究中国哲学，无异于盲人摸象，终难入其堂奥。当然一个为艺之人，不是一开始就具备了这样的思想境界和艺术素养，艺术上的逐渐成熟与“渐入佳境”，是一个人一生的学养累积和终生修炼。

（本组图片均为董扬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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