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心 人间世

李心亮

儿子小山哥今年高考，被山东中医药大学录取。8月27号，大一新生开学报到。我这个当爹的眼睛高度近视还带散光，不敢开车，就打电话给我姐姐。我姐姐一口应承，开学那天姐夫开私家车，她和我姐夫去送小山哥。姐夫虽说是驾龄将近四十年的老司机，但毕竟蓬莱到济南长清大学城，往返将近一千公里，开车要11个小时呢。姐姐的胳膊两个月前摔骨折了，手也不敢用力，外甥在部队服役，正在大西北甘肃集训，外甥媳妇抱着两个半月大的女儿住在娘家。我怎么好劳动她呢？电话中，姐姐听出了我语气的犹豫，轻松地笑着说：“我去送我侄子。”姑姑疼侄子，没有外心啊！

27号凌晨4点，妈妈房间的灯亮了。七十多岁的老太太洗手下了厨房。我和媳妇也赶紧穿好了，轻悄悄地下楼。妈妈正在和面。我拌饺子馅。猪肉、洋葱、海米、香菜都是临睡觉前准备好的。媳妇放下了小桌子，安上面板，擀皮。我调好了馅子，老妈尝了一口，说有点淡，又放了两小勺盐。刚过5点，两箅子饺子包好了。晨曦微露，彩霞满天。邻居隔窗问老太太，今儿个干嘛起得这么早？老妈说：“俺家山子今天大学开学呢，上马的饺子下马的面———起来包饺子。”20年来，儿子自从断了奶，晚上一直是她奶奶搂着睡，一直到上中学。上了中学，午休，也是在奶奶炕上睡，奶奶给看着时间，打着更。儿子放学一进家门，从来不叫老爸不叫老妈，都是高叫一声“老奶，老奶！”小山哥的朋友从西安给他寄过来一个兵马俑的模型，摆在了奶奶的靠炕桌子上。我说：“这东西不是在小山哥书桌上吗？”老妈笑了，说：“俺孙子说，这就是他。想他了就看这兵马俑两眼，他在济南就收到信息了。”老妈啊，他哄你呢你也信？

早上6点半，姐姐姐夫开车过来，全家人吃罢了饺子，妈妈、媳妇把我们四人送上了车。车过潍坊，姐姐的电话响了，是外甥媳妇打来的，嘱咐公公（我姐夫）开车慢着点，不用急。这个媳妇，温柔贤惠，我打趣小山哥：“在大学谈恋爱的话，就照着你嫂子这样的找哈！”一路坦途。不到11点半，我们进了山东中医药大学校区。儿子在车上先给奶奶报了平安，然后打电话给姥姥姥爷报了平安。姐夫在车上小睡一会儿。姐姐、我、小山哥去办入学手续。一切顺利，小山哥的室友们有好几个都已经来了，他们建了自己的微信群，互相之间聊得很嗨，一点没有陌生感，老哥们儿一样，把我都看呆了。

吃完午饭，1点半。我和小山哥去领新生行李。儿子的脚下，虎虎生风，落下我好几步。我这个1米65的瘦小个子，看着这个身高1米77，体重160斤的大黑汉子，简直都需要仰视了，我需要小碎步快走才能撵得上他。新生行李包括一床褥子，一个大大的行李包，里面是被子、枕头、蚊帐等。儿子提了起来，我伸出手刚要接，儿子一扭腰，一甩身，行李上了肩头：“老爸，不沉。我自己能行，我自己来。”哎呀！儿子大了，知道高贵一下老爸了。

儿子扛着行李走在前，我则像个小孩子一样跟在儿子后面，这忽然让我想起了十几年前的那个夏夜：月弯星繁，花树婆娑，流萤点点，他骑在我的肩头耍赖说自己脚疼走不动，让我背背让我抱抱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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