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的长相

□山里人 图/文

那是深秋的一个黄昏，我和朋友在湖畔拍完了照片，沿一条河谷逆流而上，想拣几块泰山石回去。

寻寻觅觅，就在一堆乱石当中，发现了一块书本大小的石头，白色的石纹，黑色的底子，分明勾勒出一位宽衣博带、拱手施礼的古代人物。我想到了孔子，向老子问礼时的孔子。他身体微微前倾，颔首低眉，一副满怀谦恭的样子。又像行教时的孔子，是温而恭的布衣学者。抱着石头从河谷回到路上，抬头见一轮超级月亮正从白杨林枝头升起来，就觉得怀中的石头也像月亮一样圆满。

孔子最早在我心中种下印象，是“文革”时期。那时全国上下都在“批林批孔”，我上小学的僻远山村自然也不例外。父亲是民办教师，有画画的兴趣，街头一面房屋山墙上贴满了父亲画的批判“孔老二克己复礼”的漫画。那时我不知孔子是谁，也不知道他“复”的哪门子“礼”。现在还记得漫画中孔子的形象，就像长着鹰钩鼻子、留着长指甲的巫婆。

泰山与孔子的关系是密不可分的，这里有孔子唉叹“苛政猛于虎”的故事，也有“孔子登临处”牌坊，山顶还有一座孔子庙。在孔子庙里，我们能看到孔子的线描石刻造像，是清道光年间泰安知县徐宗干依照从曲阜带回的一幅孔子像摹勒上石的。那画像，徐宗干说是米芾所绘，也有说是吴道子的手笔。我手头有一幅摹刻像的拓片，是我敬重的一位研究泰山石刻的老者赠送的，他曾在孔子庙主持重新摹刻孔子像。画像中两颗硕大的门牙历历在目。

汉代以前，孔子长什么样，我们是看不到的。直到汉代“独尊儒术”，才给有了他的绘影图形。泰山脚下岱庙，有汉画像石陈列，在一块大汶口出土的画像石上，我们看到“子见老子图”，孔子带着十几位弟子一起来向老子请教。

现在能看到的最早、最“真实”的孔子形象，该是前些年在东平出土的汉墓彩色壁画“孔子见老子”。画中的孔子身材魁梧，穿着黑袍，佩剑躬身，头微扬，眉目分明，正双手拢于胸前作行礼状。身后两位该是他的弟子，面前的老子身穿绿袍，双目微垂，欣然受礼。

按照史书的记载，孔子的长相即便不能说是丑陋，但在今天看来，起码应该有些怪异。一个最显著的特点就是“生而圩顶”，头顶像盆地，中间低，四周高，所以名之曰“丘”。但后来成了“至圣先师”“至圣文宣王”，为“万世师表”，这怪异就成了“异相”。

一个人不成功时，相貌丑会是一个问题；成功了，丑就有了特别的含义，甚或会是一种优势。孔子如此，朱元璋如此，延及当代，马云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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