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旧·前旅游时代 □王开生

平生所好,旅游与美食名列前茅,真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迄今为止,在国内旅游,我从未跟过旅行团。三十多年来的游踪,皆是亲力亲为,自挑景点,兼做旅游攻略。更多时候,向往风一样的自由,随意漂泊,享受那短暂孤独的时光。

第一次真正的旅行,是1986年的五一劳动节,那时尚未有黄金周之说。同学三人结伴乘硬座绿皮火车,咣当咣当大半天,傍晚方达泰安站。落脚在岱庙身侧的御座宾馆,那是一排排整齐的灰砖平房,条件不错。次日上午游览了岱庙,午后即自岱宗坊起始,徒步奔向岩岩泰山了。

岁值韶华,正是体力最充沛的黄金年龄,登至南天门,也就用了四个小时。在山上天街逛悠半天,暮色将黑,寻到山上唯一的住地神憩宾馆,等待观赏第二天的日出。

为了省钱,每人各租了一件军大衣,挤在了近20人一间的房间里,打通铺。上半夜三人打了一阵子扑克牌,下半夜迷糊迷糊才小睡了一会儿。

“看日出了”!不知道屋里谁先喊了一嗓子,感觉刚刚睡下,朦朦胧胧地又爬了起来,随着看日出的人流,浩浩荡荡奔向山顶瞻鲁台。

五月初凌晨的泰山山巅,依然春寒料峭,凉风嗖嗖。穿着军大衣,依然冷。更可气的是,天不遂人愿,那日岱顶阴天。苦等半天,乌泱泱的人群败兴而归。

草草吃了点早饭,我们下了山。自中天门始,几乎是一路小跑,奔向山底。待到“孔子登临处”止步时,双腿的小腿肌肉竟惯性般抖动不止,怎么摁,也停不下来了。扶着棵树,近二十分钟光景,才渐渐恢复常态。

此行更悲催的记忆,是没买到返程车票。泰安火车站入口处,旅客大军已是人山人海,工作人员站在制高点,手持一根长竹竿,不时俯视敲打提醒乱挤乱推的人,维持秩序。慌乱中,头上挨了几下竹竿。好不容易混挤进站台,最终竟是从火车车窗里爬进的车厢。车厢内早已堵得水泄不通,各种气味复杂难闻。座上、座下、走廊、过道、门边,全是人,像是逃难。我仗着身材瘦小,攀到半空中的行李架上,待了一会儿,只觉得难受憋气,忍不住又爬了下来。真是受罪!

人虽遭了罪,钱却没花多少。泰安的美食,仅记住了一样:泰山火烧。当然,便宜得很。此行共花费26元。那时的工资也少,每月39元而已。十年后再去泰安时,吃上了传说中的泰山赤鳞鱼,此是后话。

1991年五一假期,我和同学俩人商量去安徽黄山玩几天。那时没有直达车,从青岛坐长途车先去扬州,捎带着看看闻名的瘦西湖。本想到百年老店富春茶社吃个早茶,解解馋,早上不到七点钟就赶了过去,竟然客满!抱憾而走。

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游罢瘦西湖、平山堂,总算尽兴。遂取道芜湖,坐上绿皮火车,一路到了屯溪。

屯溪老街上,古色古香徽派建筑的感觉,很新鲜,也很入眼。坐着飞驰的小巴,奔了黄山。朋友介绍的黄山工人疗养院,就在山脚下的温泉区,景色清幽怡人,也干净卫生。安顿好行囊,寻到旁边的一家土菜餐厅打牙祭。

徽菜的特点是重油重色重火候。回锅肉,虽是川菜,却我最爱的日常菜式之一,和鱼香肉丝一样,凡到外地,铁定要点,品尝一下不同地域的不同做法。在黄山,头次见到用蒜苗和肉同炒,而青岛多是用包心菜配料。油汪汪的大片五花肉干煸的火候正俏,稍辣,微甜,蒜苗碧绿,增色提鲜,是下酒下饭的佳配。至今在别处,还没吃到超越黄山的那份回锅肉。另一道油焖笋,酱色深红,食来清香满口,又脆又嫩,那年算是第一次吃到新鲜的春笋。以至于两天后下山,在山间竹林里发现有竹笋冒出时,激动得我们一人踹倒一个,偷偷放进背包,带回了青岛。

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黄山清新脱俗的美,果然非浪得虚名。更惬意的是,爬完山后,在汤口的山间温泉里泡上一回,浑身轻快松驰滑溜的感觉,至今都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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