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子龙:我是来朝圣的——蒋子龙在天水随访记

3月18日至22日,中国作协副主席、天津作协主席蒋子龙先生受邀来天水做客《陇右讲堂》。在天水的短短几天,蒋子龙马不停蹄地参观了大地湾、麦积山、伏羲庙、南郭寺、天水民俗博物馆、双玉兰堂等众多名胜古迹。面对天水底蕴深厚的历史文化遗产,蒋子龙重复最多第一句话就是:“我是来朝圣的!”

3月18日,从咸阳机场一下飞机,蒋子龙告诉前来接站的同志说,上世纪九十年代,他曾经随甘肃省作协组织的一个访问团来过天水,到过伏羲庙和麦积山。

“那次时间太匆忙,没有好好看天水,也没有深入了解天水,但天水的历史太悠久了。作为伏羲的后代,我们对天水了解太少了。我们是不肖之子啊!”蒋子龙慨叹说。

18日早上,蒋子龙也是凌晨5点多从家里起身前往机场的。从咸阳机场出来,接站的同志想安排他到附近农家乐吃完午饭再赶路,但从市委宣传部的日程安排上了解到,下午要赶到天水看南宅子和伏羲庙,年届七旬的蒋子龙硬是在路边一家非常简朴的面馆吃了一碗岐山臊子面,就催促赶紧上路。

由于西宝高速公路改建,接站的车下午四点多才赶到他下榻的阳光饭店。考虑到一路颠簸,市委宣传部领导劝他休息休息,第二天再参观。蒋子龙匆匆洗一把脸后立即下楼,执意要抓紧时间多去民俗博物馆看看。他说:“天水山清水秀,文化底蕴厚,没有浮躁,很适应人居住,最好争取多看几个地方。”

面对中华西路步行街两枝苍劲的古槐,蒋子龙赞叹不已。他对陪同的同志说,这古树就是历史!天水悠久的历史令人敬畏!

在庭院深深,古色古香的南宅子,蒋子龙面对保存完好的古建筑和展示天水地方民俗的展品兴奋不已。他说想不到天水明清时还有这么富有的大户,太不起了。当走进一个院子时,满院子香气浮动,让人沉沉欲醉,看着院子里两棵正在开黄花的树,蒋子龙问导游小姐这是什么花?导游告诉他是“探春”。他立即一脸惊羡,蛮有兴致地俯下身来嗅着扑鼻的香味惊讶地说:“在红楼梦里听到这个名字,我可还是头次见到!天水的早春这么温暖!探春花这么早就开了!”

嗅着探春的香味,蒋子龙自言自语地说:“真香!真好!”

看着南宅子保存完好的天水民居和古代家具、字画,蒋子龙先生慨叹道,天水有如此丰富的历史文化遗产,我们实在是知之太少了!

从南宅子出来,在晚饭前安排的市委书记、市人大常委会主任张景辉会面会上,张景辉介绍了天水历史文化和社会经济发展情况,对他的到来表示欢迎。蒋子龙再次诚恳地说:“天水是伏羲故里,我们对它了解很不够,宣传地太少了。我们是不肖子孙!我是来朝圣的!”当听说张景辉也是河北沧州人时,蒋子龙显得非常高兴。他说,天水是一个好地方。古代的天水和天津有点相似。汉唐时期,天水是通往关中和中原的交通要道,天津是近代的天子码头。但天津留下的小洋楼是殖民文化,而天水保留的却是中国的传统文化。刚才我到民俗博物馆看了一下,好些东西是天津没有的。

第二天一早,阳光灿烂,蒋子龙在市社科联领导陪同下到大地湾参观。面对和煦的春风。蒋子龙先生风趣地说:“在这么好的天气中能参观大地湾,是老天对我的照顾,说明大地湾是十分欢迎我的。”

到了大地湾,看完大地湾遗址发掘展览,蒋子龙被八千多年前大地湾人创造的辉煌灿烂的远古文明惊叹不已。蒋子龙先生一边听讲解员介绍,一边饶有兴趣地提问。当讲解员介绍在大地湾发现了世界上最早的粮食标本时,蒋子龙先生附身在展厅那炭化黍的粮食作物标本的照片上仔细观察,然后惊叹说:“我们的祖先太伟大了,在那么早就懂得种粮食了!真是难以想象!”面对大地湾出土的人首彩陶瓶照片,蒋子龙先生风趣地说:“你看,她的发型多时尚!古人已经知道懂得美了,我们应该更懂得美。”有一个一厅一室套间房标本,很引人眼球,他说:你看看,祖先那个时候就知道用套间房了,多先进!

来到大地湾F901原始群落宫殿遗址,蒋子龙先生纵目远望说:“这个地方藏风聚气,气候温暖,是一个风水宝地,可见我们的祖先在那个时候就懂得选房址了!这对今天的生态建筑学很有推动作用。这个遗址坐北朝南,与北京故宫一样,可见先民选址的科学性。”

面对八千多年前大地湾人建筑的巨大宫殿,蒋子龙先生听着讲解员的介绍,连连慨叹说:“我们的祖先了不起!”

从展厅走出来,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蒋子龙表情复杂地说:“看了大地湾原始先民的伟大创造,我高兴不起来,我觉得很惭愧!八千前我们的先民住的房子是那个样子,八千年后还是这个样子,这让我骄傲不起来。我们从祖先那里学到什么呢?继承了什么呢?我觉得我们是不肖之子!”

当听讲解员说,大地湾遗址保护区包括整个一个山湾,现在开挖的只是很小一部分,蒋子龙先生说,对于古遗址,一定在好好保护,要有好的保护设施。不然,我们对不起我们的先祖!

在山下复原的大地湾先民生活展示区,随从人员捡起一块碎陶片递给蒋子龙先生,他非常高兴,仔细查看陶片上的纹饰后嘱咐随行的蒋夫人包好,带到天津,并对夫人说,这可是八千年前的文化啊!

在参观F301复原房址时,蒋子龙不慎摔了一跤。随行人员抢前搀扶时,他已经站了起来。面对大家关切的询问,他拍拍腿上的尘土,风趣地说:“没事!没事!我是在拜我们的先祖哩!”

殊不知就是那一摔,在蒋子龙左腿上留下了一道两公分长的伤口。为了不给接待单位和陪同人员带来麻烦,中午在秦安吃饭时,他悄悄躲进卫生间,用卫生纸垫了一下伤口,吃晚饭又坚持参观了皇城庙、兴国寺。

从秦安到秦州的路上,陪同的作家秦岭发现他裤口上的血迹,揭开一看,张开的伤口上可以看见白查查的骨头,劝他不要上南郭寺了。蒋子龙却坚持说:“不碍事!南郭寺上的唐槐和春秋古柏还没有看呢!”

在一个小诊所对伤口进行简单处理后,他依然兴致勃勃地驱车登上南郭寺,并反复叮咛秦岭不要让别人知道自己的伤势。

南郭寺门口两棵唐槐引起蒋子龙极大兴趣。看着两株古槐手牵手,恩爱无比的样子,他风趣地说:“你看,这夫妻多恩爱,手牵手几千年不分离,值得今天的年轻人学习啊。”

在南郭寺龙爪槐前,讲解员让他看看龙爪槐的一个侧枝像什么?蒋子龙先生很有兴趣地看了一会说:“是蛇形!”讲解员对他的观察力赞叹不已,让他换个角度看另一个侧枝像什么。蒋子龙不假思索地说:“像一个鹿头。”面对又被称为孝子树的“槐抱柏”,听完讲解员的解释,蒋子龙连声赞叹说:“真是神树!”

3月20日,刚刚在中医院做完伤口缝合手术的蒋子龙依然兴致勃勃地参观了西关民居保护区古民居。在雕刻精美的古门楼前,蒋子龙先生对天水古民居保留的木雕工艺表现出浓厚兴趣,请随行记者在那些尚未开发的老宅子前为他留影。他说,这样的古院落一点都不比北京四合院差。

到了伏羲庙,一进先天殿,面对大殿中供奉的伏羲像,蒋子龙立即双手合拢,虔诚地向伏羲拜谒。参观完伏羲庙,他一遍又一遍、慨叹说:伏羲太伟大了!我是不肖之子,这么迟才拜望他!

从伏羲庙出来,鉴于他的腿伤口刚刚缝合,工作人员建议取消去李广墓参观的安排。蒋子龙执意要看看李广墓。他说:“李广是中国历史上一位具有中国传统文人情怀的武人,到了他的故乡,我一定要去拜谒他的墓。”

此次天水之行,本来没有计划安排蒋子龙到天水师范学院的日程。中午吃饭时,当听说天水师院请他下午从麦积山回来和老师见见面时,蒋子龙诚恳地说:“不行我就不去麦积山了?到大学说话,我得准备准备。”

在工作人员再三挽劝下,他提出一吃完饭就上麦积山,不能耽搁去天水师院的事。

到了麦积山,蒋子龙面对栈道连天的麦积山石窟说:“上世纪九十年代我虽然来过一次麦积山,但总觉得还是没看够。麦积山是中国四大石窟之一,今天能够再次朝拜,真是太幸运了!”

鉴于腿上有伤,工作人员专门安排人上山时搀扶他攀登栈道,蒋子龙先生却健步如飞地一个洞窟一个洞窟参观,神情专注地听讲解员讲解。在第44窟被称为“东方的维纳斯”造像前,慨叹说:“说是东方微笑真是不名不虚传啊!”站在七佛阁西端顶部的车马行人图壁画前,蒋子龙惊异地赞叹说:“这是我所见的国内壁画构图之经典之作!今天真是大饱眼福了!站在这里,我仿佛回到了一千前多年繁荣盛唐的时代。真不枉再来天水一趟!”

从麦积山下来,蒋先生神情还久久沉醉在麦积山精美绝伦的艺术作品里说:我们的祖先太了不起了,在那个时期就能雕塑这样惟妙惟肖的佛像,而且在这么高石崖上,并且利用天然的凹突地势,把佛像保护这么完美,实在是人间奇迹。

《陇右讲堂》结束后,蒋子龙——这位当代改革文学奠基人、新时期中国文学的开拓者,就要离开他仓促而紧张的天水之行了。在谈到几天来对天水的印象时,蒋子龙先生说,天水博大精深的文化底蕴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天水优美的自然风光和纯朴的风土人情让他怀恋不已。

“我来天水是朝圣的,不是游玩来的。回去以后,我一定要给天水写点东西,把自己的感受写出来,让国内外更多的人了解天水,来天水寻根问祖,拜谒我们中华民族的先祖。”

蒋子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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