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北望,梦入故乡

一眨眼,就四十八岁了。在四十八岁这个年纪,心态已老,没有了昨日的野心,没有了对前程的展望,有的是落叶归根的情愫,想回天水,回天水秦州汪川那个叫周集寨的村子。在那里重操旧业,养一群羊,喂一头牛,将墙上挂的生锈的铧犁、铁锹取下来,再种我的二亩三分地。

在我的地里,我要种上胡麻,还要种上洋芋,更要多种点小麦、玉米,做一个地道的农民。在有青草的日子里,赶上我的羊群,喊上山歌,在那叫红崖山的草山上悠闲地走过,也许年轻放羊时的情景不再呈现,也许那些放羊老人都己死去,草山没有一个人影,我也愿意守候在这片我在深圳时日思夜想的草山。在这里我不再谈文学、周易、电镀线、模具。让心静如水,细细看羊是怎样吃草,怎样说话,怎样繁殖,怎样长大,怎样一个又一个死去,也让自己静静地悄无声息地老去,羊毛似的白发脱落在这片草山上,把衰老的身体掩埋在草丛里。

冬天里,有闲时间,与几个年纪相仿的老头,坐在冬日的暖阳里,用纯朴正宗的周集话交流,回望昔日的时光,把那些童年、少年、青年时的自己重新打量,把那些陈旧的往事放在手上让冬日的暖阳晒干,让心里升起的温度漫过全身。更多的时间一定是回想那些曾经经历的人和事,感激地回忆帮助过自己的朋友们。那些朋友的名字如圆润的佛珠在我的记忆中流过,我将他们的名字告诉给我的儿子,让儿子再告诉他的儿子,让他们记住他爷爷在落难时曾被许多朋友帮助过。让他们懂得怎样做一个让人永记不忘的人。

如果老得走不动了,不能种地放羊了,就像一块石头一样蹲在村子里,或像一块老树一样站在村子里,做村庄里一道风景美化寂寞的村子,直到有一天悄然无息地离去。离去时,那就让儿孙们给我买些纸糊的马、牛、羊,让我赶着它们上路,延续一个农民的梦呓,在出世和入世的轮回中婉转成一个华丽的背影。

回首北望,梦入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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