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是儿心中的太阳给我温暖和慈祥娘也是儿心中的月亮滋

娘是儿心中的太阳，给我温暖和慈祥；娘也是儿心中的月亮，滋润呵护了儿的脊梁；娘更是雷、是电，击穿了儿的五脏六腑。自娘过世后，儿欠下了娘数不也数不清的心灵债。

娘是一个独生女，17岁就和25岁的爹结了婚。两年后，我婆去世，虽说和爷爷他们分了家，但我爷爷很疼娘，一看到娘干重活爷就跑过去帮。娘把爷爷、三爸、碎姑还有舅爷等人的衣服全包下来缝补，她的针线活做的真精细，经常起早贪黑总有做不完的针线活。

记得“文化大革命”第二年，我才七岁，那年冬天的雪真大下了足有半尺厚，爹在大队医疗站里没有回家。娘和姐姐、我和弟妹五人挤在厨房炕上睡觉，娘怕生下三个月的小妹妹挨冻，半夜里下炕煨过三次柴火，没料到引燃炕上的芦席。瞬间，满屋子里的烟呛得谁也找不到谁，危急中娘抱着小妹，10岁的姐姐拉着4岁的弟弟冲出屋子大喊：“房着了，出事了、快救人啦！”我反应慢了点，跳到大水缸边，冰结得厚，舀不上水，急的跳骂：“把我往死里烧哩？”危急时刻，多亏前头院子的三妈、碎姑们砸开厚厚的冰取水扑灭了大火，但滚滚浓烟总是退不走，全家人都吓蒙了。

天亮前，爹从医疗站冲回屋先踏门踏不开，三妈和碎姑用粗棍子顶着，我爹然后用?头砸烂窗户，钻进厨房见啥拿啥就往娘身上乱撇，急的姐姐那天把我爹咬的光喊疼。“爹，爹，再别打我娘了、别再打了……”我哭着说了好几遍。

我爹说：“今日个要是烧死一个孩子，哈，哈，嘿，嘿……”我爹大口大口的抽着“斯大林”烟锅总算不再闹腾了。后来，我娘总是对我说：“儿呀！你腰上缺的那一大块皮咋能补上？”我隐隐约约的记得，娘还用舌头舔过我的伤口，娘一边舔，伤心的泪水就掉落在我的伤口上，钻心的疼痛，使我彻夜难眠。冬天穿的太厚，伤口感染过三次，那个年月，我爹被公社牵去陪游街挨斗去了，我病中，是三爸用自行车驮到十八公里外的塬下火车站医院换药。

我娘从小就没有娘，不会管孩子，爹只好让我姐辍学带小妹与二弟。娘把《王祥卧冰》、《三娘教子》等好多故事用秦腔或快板说唱给我们，“毛主席著作是法宝，石榴树上结核桃，”这句话是娘教给我们的，我现在又教给孙子。

“穷死也不偷，生下这个贼娃子……”这是娘逼打我招出偷瓜的细节，我就是不认赃。是的，小学毕业了没事干，就随村上的孩子王“铁人”一伙到很远的镇上去偷瓜果，后来，只把我逮住了，村上有个老汉姓逯，见凶汉们把我打的很厉害，骂走他们连集也没赶，就护送着我回村子了。这件事半年后传到爹的耳朵。当天晚上，爹把我和平时爱偷东西我的二弟吊在房梁上，打了个半死。娘那一夜为保护我们弟兄俩身上多处受伤，可娘一声也不哭，后半夜就住进了公社卫生院。我知道娘对我好，往后的日子里，洗衣服、打搅团、纺线、画窗花……啥活儿我都乐意帮娘干。

“我爷是从南村周家招来的吗？三爸、碎姑和我爹真的不亲吗？”刚上初中不久，我听对门“是非婆”说了后就气得追问娘。“放他娘的屁！”娘连锅中面条都不捞，逼问我是谁说的。

“对着呢就是不亲！”爹实话实说了我家的根基。“都是一个娘肠子生下的，我说亲着就是亲！”娘头一次把一向打她骂她的爹爹骂出了头门。

拴狗，住在我家西邻。他爹和他娘瘫在炕上多年，婆娘跑回四川老家，一去不回还留下一岁的小男娃。娘经常从后院的矮墙上翻过去照顾，娘还发动二妈三妈和碎姑四处帮拴狗家娃讨奶喝。

1979年是对越自卫反击战的第一年，为报效祖国，娘把自己的大儿子送上军列，站台上哭声、告别声连成一片，送我的亲人们都哭了……娘该她哭的时候就是不哭，娘真是个怪人呀。“娘啊，您老是把大老碗舀满干啥嘛？大哥不是到南边去了吗？”小妹妹的话经常把娘惹哭了。曾几次，娘饭也不吃钻进被窝里偷偷地哭。爹对娘说：“爱儿爱疯了，脑子不对了”。娘做下的傻事儿有时让我爹也暗自落泪。

当兵第一年年底，当我揣着军功章，从南疆探望癌症晚期的爹时，娘夜里哮喘发作睡不着，总是摸着我的脚自言自语说：“队伍上把我儿的脚心练坏了，皮厚的像木板”。我探家期间，娘每天夜里都搂着我的脚睡觉。娘还说：“你当兵走了一年，我高兴了365天”。当别人气娘时，她总给她的小女儿吹嘘说：“你大哥如果在家我谁也不怕。他能打、能说，能指望上，听说还是个快枪手呢。”

1981年中秋节过罢第四天，才失去严父半年多的我，当家中一封又一封“娘病危”的电报收到后，我心里没底乱猜测。中秋前，姐姐信中说：“我出嫁快一年了，还挺着个大肚子提着半斤清油背着盐翻沟过梁，可那坏怂二弟却打过我好几次，你寄回家的五块钱差点让那坏蛋抢跑了。二弟现在变得坏极了，我是实在的难呀？你哪怕回来一天也行，不然你再也见不到娘了”。当时很贫穷，再加上娘连气带病，我曾几次信中劝过娘，并且威胁二弟学老实点。我所在的军校一中队指导员李久长心好，又是我的陕西乡党，略知我家的遭遇，特批了十天假，我坐了十八个小时的汽车，排了一晚上的长队，从兰州上了火车，火车上受的罪，苦的说不成，可惜东去的火车，到天水又遇到了铁路塌方，我用了三天两夜，步行、搭手扶拖拉机，星夜兼程赶回了村口。

啊！天啊，天……我家大门外咋挂起了高高的“望门纸”（当地的风俗），此时我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就一头栽了下去，啥也不知道了，不知过了多久，当我从昏死中醒过来见人便问：“我娘哩？我娘人在哪哒？我问，“爷爷呀，我才走了不长时间，你连我娘都看管不好？咱家的人那么多都干啥去了？”我气疯了乱骂一通。我一边锤打我的爷爷，一边乱嚷推着让他找我娘去！爷爷也在嚎啕大哭，在场的人都哭得很伤心，王家屋里屋外全乱套了。我稍平静后，从包里掏出军用匕首刺向弟弟，毕竟几天几夜没有合眼，体弱手软也不知被谁夺下了，那坏怂像兔子一样从猪圈后墙上飞身过去，钻进了太白山上。被我激怒的二爸上前揪住我的头发，在我身上练了一阵子少林拳后，气的躺在地上吐白沫子。近80岁的爷爷边哭边打自己的脸说：“我把人亏了，咋把我不死了呢……”别人扶我上后院解手时，才发现16岁的对象扶着我家古老的大青槐树小声哭。我的小对象，是我家远房亲戚，那个年月，她辫子足足超过膝盖，长得比《红灯记》中的铁梅还漂亮，红处红似血，白处白如雪。人见人发呆，是标准的村花。

“娘是急病病死的，不怪我二哥……你把我杀了吧……”小妹雨点似的小手捶打着我，小妹的哭声似一把利剑直捅我的心。小妹闹了几下就静静地躺在我怀里睡着了。我抚摸着父母留下的小根苗哭个不停，猛然发现十个手指怎么合也合不下了。那天夜里我和我姐姐搂着小妹睡觉，“娘在舅家去了咋还不回来，我娘哩？我娘在哪哒”？小妹半夜动不动就惊醒，下炕连鞋也不穿，往院子跑要找我娘去。“狗娃、狗娃，那个烂兵我不当了，大哥在家照看你”我哄着小妹说。

娘是天亮下的葬，那天天阴的很厉害，雷鸣电闪却没下雨。那半晌所有人都很难过，在村头老槐树下，全村的男女老少，都抹起眼泪，好多人也不挣工分去了，连过路的人都说：“王医生的婆娘，咋做下上吊这事儿？”再后来安埋我娘的一切费用是我三爸和我碎姑出的。三爸对我们说：“你娘进了王家门时，我六岁，你碎姑才四岁，吃饭穿衣都是你娘照顾哩，她走得太急啊！都怪我没照管好”。你没赶上见你娘的葬礼，你爹去世你也没能赶上，两次安埋都没赶上，也别怪三爸我，咱们农村风俗都是等七天，三爸给你把话明说了。七个晚上没眨眼的他，哽咽的再也说不下去了……

娘啊，我的黑发亲娘啊！我那糊涂的亲娘呀！那年您走的时候才46岁啊？您有多少未尽的事，未做完的梦就匆匆离开了您日思夜想的儿女们。娘，您是多么的年轻，多么的漂亮！娘的音容笑貌至今藏在我的心中，时时刻刻在折磨着儿子，儿还没有尽孝您就走了，儿甚至连一颗水果糖都没有孝顺过您，更谈不上养育之恩……那条天国之路您不该走呀……千不该，万不该走啊！

三十五年过去了，我家至今杂草丛生，无人敢进去。自从娘走了以后，那个又窄又长的院子虽然空荡荡的，但娘的灵魂不散，我的娘久久不愿远离自己的穷家。

在梦中，我仿佛看到，在另外一个世界里，我娘依旧辛苦劳作整日忙碌着，总是有干不完的活，只是娘仍然很怕爹，总是躲在没人处，躲得很远……很远……消失在那遥远的天堂。

娘！我可亲的娘！贤慧善良的黑发亲娘，儿好想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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