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一些人从这个世界上走一回是用生命来讴歌世界的。
甘肃省著名的书画家孙良先生离世13年了。作为一位名家,人们熟悉喜爱他的作品,而作为多年的同事,则更敬仰他的人品和学识。在我的心目中,他永远是一个可敬可爱的长者和朋友,先生的音容笑貌和点滴往事都成为永久的记忆和思念。
初识孙良先生是上世纪70年代中期。那时我刚工作,时常被单位门口大幅宣传栏里的内容所吸引。酣畅的笔墨,意境高远的绘画,仿佛是一幅精美的书画长卷。于是宣传栏被赋予了新的内涵,成了一块接地气的书画艺术作品展示领地,也成为最醒目的一道文化风景。它就出自美术室专职设计师孙良之手。在以后的工作和日常交往中,对孙良先生有了进一步了解。他对所从事的产品美术设计工作投入了极高的热情,把传统的产品工艺美术设计与中国书画巧妙的揉合在一起,给产品以灵气,并从中完善和提高自己的艺术修养和创作水平。
根据西部市场特点和消费需求,每月都有新作品投产,并被消费者所接受。他的牡丹、松竹、梅花、骏马等图案,形成了兰州日用保温瓶产品独特的风格。作为一名优秀的工艺美术师,仅局限于图案设计是不够的。于是,每月一次的花样评审,每个新花样定型打样,他总是一身工装,跑前以后,亲自分色,指导工人刻版、喷花,其严谨的工作态度、平易近人的工作作风,在同事中留下极好的口碑。在负责美术设计工作之余,他总是为自己制定新的目标,潜心钻研书法绘画艺术。
上世纪90年代初,他离休了。离开心爱的工作岗位,仍情系产品设计,并为之出谋划策。离休后,他把主要精力倾注到终生追求的书法绘画事业,追求更高的精神境界。每日临池,笔耕不辍,博览群书,矢志不渝。在书法绘画的艺术实践中展示出深厚的艺术功底和丰富多彩的精神世界。
生活中的孙良,不善张扬,虽享有很高的知名度,但始终能够平静地对待荣誉和地位。在他的创作鼎盛期,连续举办了几个不同绘画主题和风格的个人画展,引起了业界强烈反响。为此他倾注了极大的心血和热情,精心准备作品,仔细筹划展览的每个细节,表现出一丝不苟、精益求精的创作态度。我曾问他为什么不发些邀请函?他笑道:“不用发,愿意看画的人,自己会来的,随意一点。”短短的言语中,透露出的是真诚和坦然。
和先生一起看画展是一种享受。他不时用浓浓的天水方言谈创作意境,或为我们朗诵配图诗句。《百驴图》前,他讲述着那101只形神兼备的毛驴的创作感想。先生有他自己的创作特色,说百驴图形态各异,先生会较真,“101只”,为什么要多出一只?先生笑而不语,因而也调动起大家无限的想象力。他的骏马、骆驼、花鸟画惟妙惟肖,赋予生命和活力。同事们说:每—次看他的画展,都有一种强烈的震撼力,我们为同事中有这样一位优秀书画艺术家万分自豪。记得最后一次画展中,他指着一幅山水画说:这是为下一次山水画展留下的一个伏笔。他有很多创作计划,准备了很多惊喜提供给人们,他内心蕴藏的东西是我们无法想象的。
2001年8月份,接到先生住院的电话,匆匆赶到医院,一张晚期肺癌疹断书表明,先生的生命己进入倒计时。那双笔耕不辍的手无情地被迫停歇下来,再也无法挥毫泼墨了。大家不忍心将实情告诉他,与他交谈慎之又慎。由于他血管太细,输液增加了他的病痛,因而,在生命的最后日子里,他以惊人的毅力与死神抗争。他的痛苦还来自于精神上。他说:“我的病恐怕不好,死我并不害怕,我难过的是手中离开了60多年的画笔。如果能握笔,我想把这些年的书稿整理一下,死也无撼了。”我们深深被他对生命的坦然、对艺术的执着追求所感动,宽慰他:“你会好的,大家还期待着你的山水画个人画展呢。”言谈中,我说起了他的《麻雀图》,他在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上撕下一张纸,用颤抖的笔写下了“生来友善身躯小,当年万军曾围剿。若非人间除四害,谁敢说俺是益鸟”,抒发了他对人生的感悟,不曾想,这也成了他的绝笔。
字如其人,画如其貌。生活中的孙良就像他的画一样,朴实庄重,不浮躁,追求的是一种淳朴的美,正如他所说:“我画得是我心目中的画,追求的是我自己的画风,我是站着看名家,学习名家。”
2002年6月30日,孙良同志离开了我们。他的爱,他的梦想,他的追求,还有他的遗憾,都随他而去。他以独特的人格魅力和不朽的艺术成就给我们留下了极为宝贵的精神财富。
□杨玉珍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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