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羲画卦台

□萧远

丁酉年初秋，我专程前往天水卦台山观览。

卦台山也被称作伏羲画卦台，位于麦积区西北，距离主城区不到40公里。因传说中的人文始祖伏羲观天法地、创造八卦而得名。

伏羲是古籍记载最早的王，为“百王之先”，位居“三皇之首”。众所周知，伏羲对中华民族的文明进步起到过不可估量的作用，他根据天地间阴阳变化之规律，创造了占卜八卦。始作八卦当为伏羲首屈一指的功绩，司马迁在《史记·太史公自序》中，亦肯定了伏羲的历史地位。

我提前约好天水文史馆的两位朋友，大清早就从麦积区出发，不到一个小时的车程即到大名鼎鼎的卦台山。我们沿着水泥台阶一路向山顶爬去。台阶的侧面刻画着多种形式的爻，有十六级一组的，也有五级一组的，还有三级台阶一组的。在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中，三、六、九各种数字寓意丰富，如“九五之尊”，“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我脑海里不由得联想着这些有特殊意义的数字。

沿途，文史馆的朋友告诉我，卦台山上的部分建筑最早可上溯至隋唐，金代始，方由官方组织祭祀伏羲，明朝时期祭祀规模达到鼎盛。现山上遗存的历史文物中，最具代表性的是新石器时代的石祖器，该文物是全国迄今发现最大的一件，也是证实伏羲为父系氏族第一人的物证。

突兀挺拔的卦台山如同巨龙的龙头矗立在渭河一带，四周群山环列。卦台山西接渭河，北临葫芦河，东望三阳川。渭河以Ｓ形流过三阳川，卦台山与导流山恰似太极图上的两个鱼眼，东西相望。卦台山一带如同一个真实的太极原图，其地理风水、朝起夕落呈示着天地阴阳的变化，从而形成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的客观存在。

登临峰巅，只见卦台山山门左右，写有“伏羲卦台”“中华之源”之词，山门两旁的山体据说是明代遗存。站在山顶极目四望，卦台山周围开阔无边，四周八座山峰，形状好似八卦中的八个卦象。尤为传神的是伏羲阴阳太极图案在卦台山一带的自然呈示，当你从不同角度眺望，或俯视或平视，你会注意到，山岭如阳鱼，河流如阴鱼。山河动静结合，上下错落，形成多种阴阳太极表象。此刻，阳光穿过稀薄的云层洒向渭河，氤氲的水雾升腾弥漫，让人有种亦真亦幻之感。

眺望着卦台山盛景，我直站在那里发呆。尤其令我奇怪的是，踏上卦台山之前，感觉周围的山要比卦台山低，可站在卦台山山巅看四周的山，周围的山又比卦台山高。陪同的两位好友解释说，这种“仰观俯察”之感觉，只有你身临其境才会感受到。当地人称这种视觉差为“九龙朝八卦”。意为周围九个山头都向卦台山伏羲大殿中的伏羲塑像打拱作揖。

两位好友兼做导游，一边游览，一边为我介绍。卦台山是在隋代建寺、宋代建堡、金代修庙，山上的伏羲大殿、钟鼓楼、东西朝房等，都是明代建筑群。伏羲大殿前高大参天的干年古柏，是以八卦定位，卦台山顶部仿城池也是按八卦理念而建。整个布局为：最外围筑八卦城，接着是护城池，中心为纪念伏羲的庙宇。庙门朝南，庙门外正对着戏台，整个建筑志趣天成。

遥想几千年前，人们对大自然一无所知，伏羲虽贵为部落首领，但对刮风、下雨、闪电、打雷等自然现象，既害怕，又困惑。伏羲与他的子民们所不同的是，他始终想把这一切看似神秘莫测的现象洞查清楚，于是伏羲常常坐在这个土台子上发呆，他仰观天上日月星辰，俯察周围的地形方位，偶尔也观察研究飞禽走兽的习性。有一天，伏羲又来到土台子上，他眺望着滔滔渭河哗哗东去，突然灵机一动，灵感突显，他在这个土台子上画下了代表天、水、山、雷、风、火、地、泽等现象的八种符号。此符号，名曰八卦，当然，这个土台子，遂曰卦台山。

卦台山上的“伏羲六十四卦二十八宿全图”又名卦盘，为卦台山镇山之宝。此文物为元明时期天水易学家、天文学家联手制作。整个卦盘雕刻精细，盘面按八卦排列八圈，盘内刻有三元四象、360日刻度、二十八宿星象图、天干地支、二十四节气时、日，先天六十四卦名、象等，整个卦盘内容包涵大量阴阳和道家的思想。

我曾多次去天水伏羲庙观览，每次我都会想：始祖伏羲究竟是神话、是传说、还是历史？此次卦台山之行我是第一次，站在伏羲大殿，更是思绪漫漫。我在想，如果伏羲八卦是一段神话与传说，那无疑，这段神话和传说无疑是最最生动烂漫的篇章；如果这是一段历史，那么，在人类从混沌迈往文明的坎途中，这段历史应该是最最华美的。心怀忧伤与迷茫的伏羲，不管风吹日晒，白昼黑夜，他静静坐在这个小小的土台子上，望着滔滔东去的渭河，苦思冥想。在他眼里，没有春暖花开，没有四季交替，他一片茫然。这段时光对伏羲而言，一定极其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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