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游戏之 打木猴 (下) □ 苏中豹

寒假的一个清晨,冬日的天水城街巷寂寥,空气中飘散着烤馍的焦香味。待得太阳升起,西关向阳面的人行道上,就开始有“嗡嗡嗡”“啪、啪”“沙沙沙”的声响,伴随男孩子们的欢快笑闹声传出老远去。

“嗯,打木猴的开始了……”尚在热被窝里睡懒觉的孩子被从梦中唤醒,一咕噜爬起来,抓起自己的鞭子、木猴飞奔而去。

冬日斜阳映射在街北一爿医药商铺前,将一片平坦的青砖水泥相杂的地面照耀得亮银般光明,一群孩子已在这里打起了木猴。

场地里的木猴细数有五六只,被“爱好”的小主人用水彩、蜡笔、广告色涂染成彩虹、渐变等各种颜色,有的还钉上图钉,阳光下旋转起来显得五彩缤纷,煞是好看。木猴中多数是“吊梆浪”,在主人的鞭子抽动下,蹦蹦跳跳、摇头晃脑地转动着,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鞭子一停,它就摇摇摆摆很快停转跌倒,所以,它的小主人几乎不敢稍歇,要不停鞭策它,直累得手酸臂麻,气喘吁吁。

两只“满满”的小主人则气定神闲、从容不迫。因为“满满”旋转起来稳稳当当,发出“嗡嗡嗡、沙沙沙”的声音,可以“定”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旋转好长时间,几十秒甚至一分钟才用得着补一两鞭子。

这时不断有新人加入进来。老手会手把手教新手学习打木猴的技巧,先要教咋样让原本静止的木猴第一次转起来。如果是年纪小的新手,就教他用鞭鞘儿把木猴缠起来,右手持鞭杆,左手握木猴,弯腰凑近地面后,右手猛扯鞭杆,左手配合放开,木猴便在鞭鞘儿的带动下,成功旋转起来了。这时,只要适时以适度的力量用鞭子抽击木猴的中上部,木猴就越转越稳了。

老手们第一转的启转手法就简单多了。先是两手反方向旋转180度,手心相对交叠,再将木猴竖直紧夹在手掌心之间,然后两手向相反方向用力猛搓木猴,并同时向地面释放木猴,木猴就旋转起来了。当然,这种手法需要一定的功力和练习。

眼看着太阳越爬越高,场中的木猴已有十几只了。大大小小的“满满”也有三四只,每只木猴都被打得滴溜溜转,大家在一起炫技术,秀形象,比定力,比拼谁的木猴“定”住后旋转时间最长。

一番炫弄之后,不知哪个“坏气”出的馊主意,其中有人喊一声“碰”,驱赶自己的木猴发起挑衅,去“旋”别人的木猴,随即有木猴被撞倒、“旋”飞。大家已经不能再各自好好地玩耍,先前的和平气氛荡然无存,一时战火四起,响起一连声“碰”“碰”“碰了”的声音,然后全场陷入一片混战。各人挥舞鞭子,木猴相互碰撞,“吊梆浪”人仰马翻。这时比拼的是体量、重心、转速等等,待得硝烟散尽再看战场,“吊梆浪”重心不稳多被最先击败。小的“满满”也因分量不够,被“旋”着溅(方言读zàn)了。最后场中只有一两个汤碗大的“满满”木猴还在稳稳地旋转,顾盼自雄,相持不下。毫无疑问,它们已然胜者为王了。

时已过午,秦州屋檐下炊烟散出。孩子们,妈妈该喊你们回家吃饭了。木猴小主人们恋恋不舍,各回各家,屁股开花了。

打木猴的早晨,是童年记忆中一幅无法替代的珍藏美图。

插图洪波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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