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游戏之 放纸船 □ 苏中豹

天水以水得名,天水的孩子亲近流水便在情理之中,放纸船便是亲水游戏之一。

夏天到了,雨水把秦州城浸润成一只多汁的大蜜桃。大街小巷被洗刷得纤尘不染,花树亮眼,空气香甜。河汊沟渠涨满了水,等着孩子来亲近。亲水的方式多种多样,叠纸轮船如古人曲水流觞般放流,想象着坐着小小轮船去漂洋过海,当是孩子们最常玩的一种游戏。

玩纸船那就先叠船吧。

叠船需要用有一定硬度,还要不吸水、不渗水的纸张,如果采用废旧画报、挂历、油光面包装纸那是最好不过的。

我们常见又会叠的纸船有这样两种:一种是轮船,一种是快艇。

轮船大腹便便,形象笨拙臃肿,却有着水面浮力大、不易沉、漂得远的优点。快艇样子帅酷拉风,但与水的接触面小,容易倾覆,属于中看不中用的类型,兼之前者还要好叠得多,所以我们多数时候会选择弃艇“造”船。

选择好一张长方形的“造”船用的纸张,先找到两条长边中心点,让两条短边对折重叠,将中线两头朝中间收拢对齐形成尖角,把先前重叠的纸边向相反方向分开,分别卷成宽条压住尖角的底边,用俩拇指抵住尖角两侧,左右手的各其余四指同时往外翻转底边,在一个魔术般华丽变化后,一只敦实的轮船赫然成形。

通过仔细调整前后船艏流线型,左右舷宽,吃水线的高度,装上纸卷的主炮,甚至用竹签插上风帆,再在舰首一侧涂画上海军标志,我们的军舰或万吨货轮就可下水试航,鸣笛出港了。

纸船要试航,最容易找到的水域就在妈妈的洗衣盆里。那时家家户户都少不了大铁盆,只要盆里有水,马上就会有孩子们叠了大大小小、花花绿绿的纸船来放。船儿入水,孩子们就起劲地鼓起腮帮子吹风,拿扇子扇风,让船儿都开动起来,用以检测和比试各自船儿的适航性能。

当然,真正要比拼舰船的能耐就需要到大江大河的广阔天地里去练练了,但私自去河坝是所有大人明令禁止的。

因此,听话的小孩子只好等雨后,至多也就在马路边的积水和小巷的水沟里过过放流纸船的瘾了。

却总有胆大的孩子,他们会在晴好的假日里相约,带着自己心爱的舰船,偷偷跑到郊外的藉河坝里,找一处浅沙滩水流平缓的溪流或小河来放纸船。

这些小大人们学着电影里海军的模样,排起队列,在庄重的仪式感中,依次小心捧起寄托着自己航海梦想的纸船,先蹲下身子去凑近水面,再将船儿顺水轻轻搁上快速流动的水面,送入激流之中。目送着自己的“鱼雷艇”“巡洋舰”“驱逐舰”“高级游轮”“万吨货轮”快速顺流而下,迎风破浪、渐行渐远,直至微缩成模糊的小点,消失在水天一线之间。孩子们高唱红歌、欢呼雀跃,兴高采烈,沉浸在他的航船“轻舟已过万重山”的美好想象之中。在孩子脑海中,他已是一名勇敢的水手,驾着航船渐次驶过藉河、渭河,然后由黄河入海,一路向东,向着深蓝的太平洋激流勇进、破浪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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